演播厅已经混乱起来,无数的人惊叫着往出口跑去,但是这个厅里面少说有上万人,那么多的人蜂拥着在这里跑来跑去,没有人听到姚志远的声音,人们在奔跑中不断推搡他。姚志远被推的几乎站立不稳,他用尽全力抱着宫少翰,尽量让他不被人碰到,巨大的惶恐充斥了姚志远,渐渐的,他感到浑身无力,强撑着在拥挤的人群中护着宫少翰,但是人太多了,他实在冲不出去。宫少翰被子弹贯穿了胸口,鲜血不断的流出来,怎么堵也堵不住,姚志远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或许宫少翰已经死了,他感觉不到他的心跳,想到这里,他被一种巨大的恐惧贯穿了心脏。
“宫,宫少翰,你还活着吗?天哪,你如果活着,就睁开眼睛好不好,不,哪怕你动一动也好,让我知道你没死!求求你,千万不要死啊!”
宫少翰勉力动了动,气息微弱:“志远,你,你没事吧?”
姚志远简直喜极而泣!
“天哪你还活着!你再坚持一下,天呐,你为什么要冲上来?你怎么这么傻!“
宫少翰气息奄奄,鲜血不断从他的唇角流下来,他看着姚志远的眼神深情无比,轻声说:“你没事就好。”
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支撑不住,昏倒过去。
姚志远大声喊道:“宫少翰,你这个蠢货,你别昏倒,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不要死啊,振作一点,医生马上就要来了!算我求你了好吗!只要你不死,以后你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但是,宫少翰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姚志远都快疯了,他狠狠地推开一个撞到了他的小女孩,大声吼道:“你没看见宫少翰受伤了吗!不要碰我!快去叫医生来啊!天哪!就没人来救救他吗!
这时候宫家的保镖终于赶到,和现场的保安一起控制住了局面,找到了姚志远和宫少翰,救护车也及时赶到,把宫少翰,送进了医院。。
手术室外面,姚志远无力的靠在墙上,眼睛一错不错的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仿佛随时都能站起来去冲进去。
他穿的高定西装已经被揉皱了,身上全是灰,头发凌乱,脸上和手上沾了很多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他对这些毫不在意,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即将失去爱人的巨大恐慌。
凉城看得有些不忍心:“你也别太担心了,宫先生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他手里拿着那座最佳男演员奖的奖杯,这奖杯是姚志远非常期待的,现在却被他弃之如蔽履,随手丢在颁奖礼现场的角落里里,还是凉城看到一起带了回来。
姚志远失魂落魄,茫然的说道:“本来应该是我的……那个杀手要杀的人是我,本来应该躺在那里面的人应该是我,可是他却冲上来帮我挡子弹,为什么呢?凉城你说为什么呢?”
凉城无言以对说:“你先冷静一下。”
姚志远充耳不闻,他说:“他那么讨厌的一个人,自私又霸道,还蠢得要命,他怎么那么傻呢?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枪呢?”
他语无伦次的重复着问为什么,已经失了大半神智。
凉城见他那个样子,好心的想把他带到等候区坐下等,但是被姚志远猛的推开,他大声吼,灼若癫狂:“他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凉城咬咬牙,猛地扇了他一巴掌:“姚志远你给我清醒一点!”
姚志远被扇的头一偏,终于安静下来,目光茫然的看着周围,好像大梦初醒,茫然的看了一圈,看到凉城手里的奖杯的时候,眼神突然冷厉起来,猛的夺过奖杯,狠狠的砸在地上。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一定要来领奖,如果不是我一定要贪这个虚名,他也不会有事。都是我的错,我太蠢了,都是我的错!”
凉城不忍地说:“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而且你也不知道会有杀手出现啊,你不要太过自责。”
凉城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太过苍白无力,也就讪讪的住了口,默默的陪在姚志远身边等候。
这时走廊另一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宫母急匆匆的朝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大喊道:“我儿子在哪里?他怎么样?他没事吧?”
汪洋陪在她身边,告诉她说:“现在先生已经进了手术室,具体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据说没有伤到心脏,宫先生应该会没事的,夫人不要太担心了。”
宫母听见说没有伤到要害,才稍微放下心来,等她看到姚志远的时候,心里的怨气骤然暴涨,冲过来一巴掌甩在姚志远脸上。
“都是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受伤,为什么,为什么中枪的不是你啊!你去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儿子啊!该死的是你啊!”
姚志远呆呆的站在那里,任宫母打骂,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始终盯着手术室,宫母还想再继续打,被凉城和汪洋拉开,宫母打了姚志远几下,突然用双手捂住的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天呐,我该怎么办呀?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如果他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啊?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姚志远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无时无刻不精致的妆容已经糊掉了,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一只,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乱了,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永远是精致端庄,高高在上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狼狈的哭成这样,他们两个从来都互相看不上眼,宫母也一直都想用尽手段想要把他赶走,他们原本势不两立,但此时的心情却如出一辙。
此时此刻,姚志远看着狼狈不堪的宫母,膝盖一软,跪了下去,重重地给宫母磕了三个头,说:“伯母,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想打我解气的话就打吧。”
宫母抬起头,说:“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你你滚吧,你离我儿子远一点。你已经把他害的够惨了,算我求求你,你快滚吧,不要再,害我儿子了。只要你肯离开我儿子,哪怕要我给你下跪磕头都行!”
“不行,抱歉伯母,我不能离开。至少在得到他安全的消息之前不能答应。”姚志远说完这句话,就站起来,走到另一边,专心等待手术结束。
手术一直进行了五个小时,医生才推着宫少翰走出来,随后把她安排进了重症监护室,告诉他们:“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但是这个位置离心脏太近,而他又失血过多,所以现在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如果在接下来12个小时之内他能够醒过来,就说明危险期已经度过了,但是如果没有醒过来……”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没有醒过来,可能就是说,宫少翰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宫母听的膝盖一软,又差点儿倒在地上,幸亏姚志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但随后宫母一把推开他,踉跄的向重症监护室走去,并且吩咐保镖:“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他。”
保镖一直得到的是保护姚志远的命令,听到宫母的话纷纷迟疑,宫母瞪大了眼,冷冷的说:“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我是宫家的夫人,宫少翰的妈。你们敢不听我的话,是要造反吗?”
保镖不得已对姚志远轻声说了句抱歉,把他带了出去。姚志远不想在医院闹的太过难看,也不想再气宫母,便顺从的跟着保镖走远了些。
他被勒令不得靠近重症监护室,但是也并不肯离开,远远的守在走廊的另一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方向。
凉城见他这样子,叹了口气说:“你看你现在身上都是血,要不你先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然后再回来?”
姚志远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着落,说:“不用了,我就想在这里等他醒。”
凉城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回去姚志远的家里,他有姚志远家的钥匙,自作主张的去给他拿了一套换洗衣服,然后买了一些饭,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医院。
凉城看到姚志远还和他走之前一样,一直在那站着等,连姿势都没有变一变,他把换洗衣服递给他,强行拉着他,去洗了个澡,换上衣服,然然后让他吃东西。
“吃着饭等吧,你今天晚上还没吃饭,先吃点东西垫垫胃,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住的。”
姚志远道:“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凉城说:“哪怕是为了宫少翰,你也得吃啊,他那么爱你,不会想看到你为了他饿着肚子的。”
他说这话本也没抱多大希望,但是,姚志远却真的听了进去,接过饭盒开始吃了起来,虽然也没吃多少,但是好歹也吃了点儿东西。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姚志远吃了饭,又开始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望着重症监护室,也不说话。
凉城没有办法,他又不放心姚志远一个人呆在这里之后陪着她干等,他跟外界联系了一下,出去接了几个电话,回来告诉姚志远:“现在网上都在谈论你受袭击的事儿,现在医院外头全是记者,想要采访你。当时的场面太乱了我要这消息传的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人说你中枪死了,你要不要去见一见记者好澄清一下?”
姚志远没搭理他。凉城自顾自的说:“好吧,那不去澄清也行,我让人发个微博,告诉粉丝你没事儿就好了。对了,你这件事儿警察已经插手进来了,但是他们还没有找到凶手,当时场地里边人太多了,那个杀手趁乱逃跑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找到消息,但是警察已经着手在调查了,他们回头可能会找你做个笔录。”
姚志远仍然一动不动,好像压根儿就没有听见他说话。凉城没有办法,只好在那儿干等着,但是他身为一个经纪人,手下不光有姚志远一个艺人,工作非常多,一会儿就有三四个电话打进来,让他回公司工作,凉城没有办法,他又不能丢下那些工作,不管只好叮嘱了姚志远几句,请了一个。护士帮忙照顾姚志远,然后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医院里的病人来来去去,有的人匆匆就过去了,有的人路过走廊的时候会停下来看一看这个失魂落魄的人,有的还围成一圈,对他指指点点,嘴里议论纷纷。
“哎,这不是,那个,大明星吗?演《茉莉》的那个,他怎么蹲在这里啊?”
“嘿,你还不知道吧?就今天傍晚那会,就那个金鹿奖颁奖典礼,发生枪战了,有人想刺杀他,但是他好像没事儿。不过他怎么傻乎乎的蹲在这里,这是被吓疯了吗?”
另一个人说道:“刺杀他,为什么呀?怎么跟美国大片儿似的呢?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他是不是背地里干了什么亏心事儿?得罪了人,人家才想杀他呀?”
另一个说:“那谁知道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呀,乱七八糟的,而且这种人,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背地里干的什么龌龊事儿谁知道呢?”
不管这些人,怎么说话,怎么议论姚志远始终一言不发,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没过多久,被凉城,托付的小护士匆匆赶过来,把围观人群都赶走。
“围观什么呢?这也是医院不是你们大声喧哗的地儿,一个一个的都没事儿干了?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
把他们都赶走了。小护士尝试跟姚志远说几句话,想把他劝走,但是姚志远始终不理她,小护士也就没有办法,只好就放任他等在这里。
渐渐的医院里的人都走光了。
到了下半夜。走廊与空荡荡的,惨白的白炽灯照得惨白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儿,长长的狭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偶尔有一个人晃荡着,迟缓的步子走过去,也像是没有魂儿似的。
小护士查房的时候路过了几次,看到姚志远穿的单薄,于是从值班室里找了一件大衣,给他披在身上,说:“夜里冷,披件衣服吧,别冻感冒了。”
姚志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了他一眼,迟缓而沉重的道了一个谢字。
向护士摆摆手,说:“不用谢。哎那个……姚先生,其实我还是你的粉丝呢,你拍的剧我全都看过,演得很好哦。哦对了,还没恭喜你拿到了金鹿奖,哦,抱歉,我忘了你差点受伤……”
小护士讪讪的住了嘴,她看见姚志远脸色更加惨白了一层,整个人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悲痛感,仿佛下一秒钟能倒下去。
小护士以为姚志远会保持那个姿势呆到天荒地老。
这一夜他也不动弹,也不喝水,小护士有好几次从饮水机里接热水送过去,但是再过去看的时候,那水一动也没动,人熬一夜不睡,身体会很难受的,哪怕是小护士这种经常在夜里值班的,同样也是疲惫不堪,她不禁担心姚志远的身体。可是又束手无策。
一夜过去了。
太阳又升起来,医院里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看病的,治病的,来来去去。只有姚志远一人等在那里,期间凉城匆匆来了一趟,给姚志远带了稀粥和包子,姚志远仍然一声不吭,但是听话的吃掉了食物。
凉城说:“公司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也已经发微博澄清你平安无事的消息,公司高层要求借这个机会开一次新闻发布会,让你去发个言,我帮你推掉了。对了,你不是获了奖吗?现在你的身价也上涨了,今天上午我就接到了好几个请你出演男主角儿的剧本,还有几个广告,我筛选了一下,有几个还不错的,我回头给你看。那个,宫先生还没有醒过来吗?现在时间过去多久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重症监护室那边骚乱起来,有人大声喊道一声:“快来,宫先生醒了!”
“我儿子醒了!”
姚志远眼神一亮,猛的站起来,朝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的望向重症监护室的方向,但是他并没有过去。
一群医生蜂拥着冲进了重症监护室,出来后,喜气洋洋的说:“恭喜,恭喜您,宫太太,宫先生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我会把他转到高级病房,只要再好好的养一阵子,以宫先生的身体素质,他很快会痊愈的。”
宫母终于放下心来。
在医生把宫少翰转进高级病房以后,带了让保姆特意煲的骨头汤和营养餐走进去,看到儿子已经醒了过来,虽然人还很虚弱,但毕竟没事了,说道:“唉,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可不知道,我这一夜有多担心你,你说我怎么生了个那么傻的儿子呀,居然跑去给人挡子弹,你那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宫少翰说:“抱歉,妈,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办法。志远他人呢?”
宫母目光有异:“谁知道那个小贱人跑到哪里去了,他就是个白眼狼,可能压根就不关心你的死活呢。”
宫少翰无力的摇摇头说:“妈,你别骗我,我知道志远的为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提高了一点声音道:“汪洋呢?让汪洋进来》‘
汪洋一直在病房门口等着,听闻宫少翰叫,连忙进来,问:“总裁有什么吩咐?”
宫少翰说:“志远去哪里了?他现在忙吗?不过忙的话,请他来这里见我。”
汪洋说:“不忙,一点儿都不忙,杨先生在外头等了一夜了,我这就去叫他进来。”
姚志远看见汪洋过来,眼睛顿时一亮,冲上去问:“他没事了吗?”
汪洋说:“宫先生没事,他请你进去呢。”
姚志远连忙跑进病房里,看见宫少翰虚弱的躺在床上,扎着绷带,看见他进来,眼睛顿时一亮。
姚志远见着他这副样子,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受伤。”
宫少翰见他哭,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吗,想坐起来安慰她,但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重重地跌回去。
姚志远连忙说:“你刚醒,乱动什么,扯到伤口怎么办?”
宫少翰说:“我看见你哭,心里一慌,就什么都忘了。”
宫母铁青着脸站在一旁,极度的不待见姚志远,但是儿子一定要见他,她也没有办法。
姚志远握着宫少翰的手,心里百感交集。
“你的伤还疼吗?”
宫少翰笑着说:“一点儿都不疼。你放心吧,我没事的,我身体强壮,再养几天就活蹦乱跳了,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你也别自责了。”
“怎么能不自责,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个杀手。我已经让人去查他的下落了。很快就会顺着蛛丝马迹查到幕后凶手。到时候你就安全了。”
姚志远点点头,紧紧握着他的手,好像是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他这一晚上想了很多,生怕宫少翰醒不过来,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人会死。
宫母看不下去他们这副黏黏糊糊的样子,推开姚志远挤到病床前说:“儿子你饿不饿?我让保姆送了汤来,你喝一点儿吧。”
宫少翰见母亲脸色很差,眼窝青黑,知道她守着自己一夜没睡,心疼的说:“妈你看你,气色那么差,我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宫母说:“我儿子在医院里躺着,我可怎么放心的下啊。”
但是宫少翰心疼她,坚持让他一定要回去休息,最后宫母被说服了,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病房。宫少翰见姚志远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也要想劝他回去,但是姚志远,异常坚持,加上宫少翰也想让姚志远陪着自己,也就没有再劝。
姚志远把保姆带来的保温盒打开,盛出一碗汤,说:“你先来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