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奋力拍打着窗户,像是冤死的冷冰清要闯进客栈找陈艳梅索命。
冯赖子跟随陈艳梅,目光落在炭化的尸体上,不自觉打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陈——艳梅烧死冷冰清,是要借尸换命。
他疯狂点头,表示明了。
陈艳梅后撤身体,拍打着冯赖子肩上的烟尘,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东北黑熊般的身材,娇声柔气地撒娇说道,“这大身板子,跟‘小娟’一样,以后,你可得好好保护我。”
老江湖冯赖子自然听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以后他不光要像狗一样听从陈艳梅的指挥,还要给她当挡箭牌。此刻高血压弄得他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暂且先应承下来,等胡子明赶过来,再收拾她也不迟。
“啧,愿效犬马之劳。”
陈艳梅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站起身,顺势拉起冯赖子,“既然赶上了,就搭把手,给你前帮主备一份大礼。”
全身炭化的冷冰清蜷缩在编织袋里,再无半点气息。
陈艳梅最后再看一眼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冷冰清,拉上编织袋拉链。冯赖子强忍呕吐的欲望,把冷冰清塞进哈弗H6车内副驾驶。陈艳梅绕到车前,反复确认透过反光单向车膜完全看不见车内的冷冰清,她才拉开驾驶位车门,站在车门口,却不着急进去。
冯赖子也不敢问,就站在原地,任由锋利如刀刃的寒风割在后背。
几分钟后,比亚迪S6甩着车尾的雪块,拧着车尾出现在视线里。陈艳梅借着车底盘的高度,伸手掰下一根房檐的冰溜子,钻进哈弗H6驾驶位。
目瞪口呆的冯赖子还没搞明白,哈弗H6发动引擎直接冲出去。他原以为,陈艳梅和胡子明当面盘道,他们肯定谈不拢,动手开打的时候他再出手将陈艳梅制服,结束这一切。但没想到,陈艳梅只和胡子明打了个照面,直接开车离开。
比亚迪S6主驾驶车窗全开,飘出胡子明的怒骂。
“陈艳梅,你个臭婊子,老子看见你了,往哪跑?”
比亚迪S6从冯赖子身旁呼啸而过,白色的尾气呛得冯赖子思绪归位,他拔起小短腿就追,“啧,二货,等等我。”
等他追上的时候,哈弗H6已然在二商店商业街“自燃”,购置年货的群众正奋力扑救。他混进人群,视线穿过沈千寻警戒的背影,只看见冷冰清烧焦的尸体,早已不见陈艳梅的踪影。
“啧,陈艳梅被抓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七嘴八舌大体还原了车祸过程,车内并没有第二个人。冯赖子迅速判断,陈艳梅没有被捕,可她去哪了?
冯赖子在周围四处寻找,只看见胡子明在对面人群中一闪而过。冯赖子正愁咋穿过面前新警沈千寻的警戒,小民警竟然主动擅离职守,跑到H6跟前。冯赖子紧随其后,想穿过马路,却被现场民警发现。情急之下,他以寻找孩子为借口,大闹现场,被当场制服。
小民警押解他去看守所,冯赖子清楚,他咋走进去铁回廊,就能咋走出来。在测量血压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小民警是前黑林刑警支队的队长,现任黑林市公安局局长沈渊的公子,沈千寻。
经过这么一闹,冷冰清的尸体见光了,胡子明成为第一嫌疑人。经过仔细斟酌,冯赖子清楚,二商店这场车祸彻底断送了他回归和尚帮的路。
冯赖子更清楚,他自己斗不过陈艳梅,更不能直接报警或者和老孙联系。陈艳梅知道他闺女在哪,如果她发现自己再次反水,小命不保倒是其次,最主要的,女儿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了。
果不其然,看守所拒收冯赖子。他踩着大鹅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出看守所,再次钻进警车里,冰冷的手铐锁在手腕上的时候,冯赖子决定,拉沈渊的儿子沈千寻“入伙”。
……
***
油表灯亏油亮起的那一刻,比亚迪S6停在俊鹏复印社屋后胡同里。
胡子明喘着粗气跳下车,慌乱间将钱包跌落在车内。他步行偷偷摸回二商店商业街,见黑林支队已经在清理哈弗H6车内并进行勘查工作。
矿泉水瓶和橡胶水管在民警手里反复提取痕迹,胡子明脊背冷汗直流。
梅姐是想杀他。
这些作案工具明显是为了吸出油箱里的汽油,梅姐一定是想找到机会将他烧死——追逐的时候,梅姐驾驶的哈弗H6在拐入胡同后明显减慢车辆速度。当时他只顾着追上梅姐,没有发现端倪,现在回想起来,胡子明不禁后怕。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某种意外,让梅姐不慎点燃汽油,造成车内自燃,烧死了自己。
严重炭化,蜷缩成一团的冷冰清从车内抬出来的那一刻,胡子明闭眼不敢看。可内心生出某种执念让他再度睁眼确认——“陈艳梅”就这么烧死了。
颅内生起如释重负的高潮,不等褪去又填满失落和茫然。
“儿子在哪?”
自言自语后,胡子明目光瞥见冯赖子正在马路对面,他不敢多做停留,直接逃离二商店。他匆匆和齐俊鹏交代,比亚迪S6肯定露馅了,到时候警察找过来,一定要守口如瓶。
胡子明与齐俊鹏分开后,掰断手机卡,为了安全着想,他不会再联系齐俊鹏了。警察一定会顺着比亚迪摸到这位昔日的左膀小弟,他相信齐俊鹏不会在警察面前胡乱张口,毕竟二十年前齐俊鹏是团伙中的红人,相当数量的孩子都是通过齐俊鹏的手拐卖掉的。
胡子明并没有逃走,而是躲藏在黑林市某个阴暗角落里伺机而动。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沈千寻带着满身心的伤痕和悲切,以卧底身份进入念家客栈。杜春邮寄到福利院的快递里面隐藏着齐俊鹏的信息。
很快,齐俊鹏归案,这位双重卧底守口如瓶。焚尸案逐渐进入死胡同。
此时,胡子明偷偷露头,他跑到黑林医院妇产科想摸进档案室,寻找儿子的相关出生信息。护士见他在妇产科进进出出,行迹可疑,把他当成流氓赶出妇产科。胡子明不敢大动干戈,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
胡子明不敢回复印社找齐俊鹏,他找到昔日和尚帮成员老关头。在旧情和金钱的作用下,还不知道自己孩子就是胡子明拐走的老关头,让胡子明藏匿在黑林医院的太平间停尸柜里,并利用一具记录在案的尸体,引走在医院蹲守的大部分民警。
胡子明趁警力空虚,潜入门诊楼顶楼,还没进入档案室就与沈千寻父子发生冲突,造成沈渊重伤,自己被捕。
同时,无意中也帮陈艳梅解决一个大麻烦:让小白兔沈千寻“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