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桥上的老弱病残村民见出大事了，自动起身散开，给特警车让路。
如此惨烈的火势，势必有人故意纵火。队长一边疏散村民，一边分出人手前往起火点附近保护现场，他带领剩下的民警踏上百川桥，赶往别墅方向。
队长看着面前别墅的现场，不禁皱起眉头。满地凌乱的脚印对日后证据链完善，增加了不少难度。好在嫌疑人冯赖子行凶的时候被黑林二大队长当场抓获，并且对杀人行凶供认不讳。
可事情还没完。
按照杜春提供的情况来看，顾晓和冷冰清当时应该也在别墅内，但案发后，两个人却不翼而飞。
队长环视外围现场，看到院墙的墙角都有监控，立马让勘查的技术民警去调取视频。不多会，民警回来汇报，早已经有人提前关闭了监控。
“操作关闭监控的鼠标，提取痕迹了吗？”
“有，但都是相互重叠在一起，没有提取到满足比对条件的指纹。”
听完民警的回答，队长有些失望且懊恼。明明是一次解救行动，生生搞成凶杀和纵火现场。
没有执法权的沈千寻和二大队长连同杜春，一起坐在别墅门口，他们已经把进来后所有目睹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给锦山市当地民警。
“都怪我，我要是早点让他们行动就好了。”沈千寻低头低语地自责。在审讯胡子明中途，老刘和吴支队已经做好了强行解救顾晓的准备，是他非要继续卧底行动，间接造成凶杀案。
“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也是为了抓到梅姐。”二大队长打断沈千寻的自责。车门打开，锦山市大队长喊他们，“黑林支队协调了，这案子有你们的份，协办吧一起。”
杜春第一个下车，却被大队长拦住，“我说的是他俩，你不行。”杜春此刻才想起，自己是“小白人”，没资格参与侦查办案。
“大春，你先去医院，这里交给我。”沈千寻给杜春台阶。
“我不走，你们没人比我了解全部情况。”
二大队长打圆场，“这样，救护车到了，你先简单处理下腿上的伤，我们有什么问题随时叫你。”
杜春默不作声，目前也只能这样。他内心无比失落地看着小白兔和二大队长，在别墅门口穿上鞋套，戴上口罩和手套。
沈千寻感受到了杜春的情绪和目光，他回头看向杜春，脸上五官只有眼睛露在口罩外面，示意杜春看手机。
杜春掏出刚刚还回来的手机，沈千寻发来一条语音：
“春，刘叔说了，江北大队会有编制空出来，等完事，你好好复习，通过社招进江北大队。”
微信上转着小圈圈，又进来小白兔第二条语音。
“江北离咱黑林也不远，等休班的时候，我去江北找你玩，你回黑林……”
救护车的护士正在处理杜春膝盖上的伤口，疼得他吸溜着热气。杜春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他暂停没听完的语音信息，将手机插进衣兜。
手机再度响起微信提示音，又进来一条信息。
杜春暗骂小白兔忒磨叽，再次拿起手机，眼泪再也不受眼睑的控制，缓缓流下来。前一天，黑林孤儿院的杜院长发来信息，“大春，什么时候回来，小秋一直在念叨你。”
“别乱动，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护士按住杜春的膝盖，温声呵斥。
沈千寻和二大队长跟在技术民警身后，二次进入别墅客厅。
成片的血迹边缘已经有干涸的迹象，根据现场两名死者的出血量分析，基本符合客观实际情况。
位于客厅门口附近的马小武，从死前姿态推断，案发的时候，他在奋力逃离别墅。背部没有伤痕，前胸共有3处平整创口，但这些均不是致命伤。
致命伤在脖子上，一道一指长的伤口，割断气管。按照身下出血轨迹分析，马小武倒在地上的位置往后退两米，是他第一次被刺伤的位置。
法医和技术民警，在地上滴落血滴和攀爬痕迹，标注记号。“水果刀呢？”法医抬头皱起眉头问技术民警，证物袋里装着的水果刀递到他面前。
水果刀单面刃口，且前端刀尖有保护措施的弧度。马小武前胸的三处创口，应该就是它造成的。水果刀直接扎人，刀尖没有扎进体内，只有少量血迹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嫌疑人见扎不死马小武，转而改成割喉，水晶灯上有喷射血迹。几个人抬头，看向头顶刚刚干涸的血迹，纷纷陷入沉思。
“这具尸体不难，这明显是故意杀人，要置马小武于死地。”
法医现场简单验尸，给出初步判断。
“另一具尸体则比较头疼。”法医指向仰面坐在沙发上的顾大壮。顾大壮脖子上硕长的伤口已经像是变异的大嘴，似乎在奋力诉说心中的不甘和怨气。
脖子周围有残缺的血掌印。
“这是我们的人留下的，当时有过急救措施。”沈千寻和法医解释道。杜春之前进行急救，按住顾大壮的脖子，试图减缓出血量。
法医点点头，看向地面的血迹，“这具尸体被挪动过。”沈千寻没听出是问话还是肯定语气，他没吭声。顾大壮腹部有多达七八处的刀伤，按照创口状况分析，均是生前所致。
“生前伤的话，更像是报仇，如果是死后再扎人，泄愤的概率比较大。”法医又像是给出结论，又像是自言自语。转而，他查看顾大壮脖子上的致命伤。
“不太对啊，冯某某朝死者脖子上扎了几下？”
二大队长听出话的端倪，这是割伤，不是扎进去的，“没有扎，至少我们在场的时候，没有扎，而且只割了一刀。”
“你们看哈。”法医戴着手套轻轻扒开伤口，割伤里面包含至少五处扎伤。其中有两刀扎进颈动脉，造成大量出血，也是致命伤，更是生前伤。而这处割伤，并没有造成喷射状血迹，说明割伤是死后伤。
“这什么仇什么怨，杀一次不够，还得再补刀。”
这意味着他们三人进入别墅后，冯赖子割断顾大壮脖子的时候，顾大壮已经死亡。
大队长来到客厅外，朝沈千寻挥手，“小沈，那个冯赖子点名要见你，见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