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神色一凛，程琰之前对霍蕊不闻不问，丝毫不管她的死活，态度却忽然变得不同寻常，这实在耐人寻味。
“是。”
秦风刚要退出去，程琰又叫住他：“把阮医生叫过来。”
阮医生很快来到书房，程琰目光微沉：“怎么回事，她的伤口上药了为什么会腐烂？”
阮医生的徒弟已经能独当一面，这点小伤难不了他，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这……”阮医生面露难色，“我也不清楚，伤口恢复效果因人而异，但不可能一点没好反而恶化，或许，是跟住在潮湿阴暗的房间有关系。”
“你是说我做错了？”程琰眼角多了几分冷意。
“不敢。”阮医生低下头，“不过我刚刚查过药，没有异样。”
程琰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眸黑渗渗的，自身的低气压令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程琰和霍敏熙在跟前晃悠，霍蕊享受着难得的清净，压抑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自那之后阮医生替她缝合了伤口，又定期为她上药，只是不知为什么，霍蕊的伤口恢复极慢，许久才有点好转的迹象。
期间秦风一点不敢马虎，忙不迭赶到霍蕊三年前进的监狱调查她这三年的经历，谁知越查越心惊。
他自问在程琰身边多年，风风雨雨都见过了，却还是不免为霍蕊唏嘘。
“叩叩——”
“进。”程琰言简意赅。
秦风推门而入，将手中拿着的一沓报告放到程琰面前的办公桌上，将调查结果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
霍家在帝都也算有名，霍蕊又是出了名的，但那时她企图谋害霍敏熙的事广为流传，霍清风厌弃至极，程琰又态度决绝，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霍蕊在监狱里没少吃苦头。
被打、没吃的、不让睡、关小黑屋、钻人裤裆都是轻的，更多骇人的事甚至令人不忍听，难以想象霍蕊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原本她们这么做是要被教育、被劳动改造的，但有人买通了监狱长，狱警对此都是默许的态度，也因此，霍蕊在狱中处境很凄惨。”秦风汇报道。
正是因为此人，他这次监狱之行没少受阻挠，好不容易才查到始作俑者。
程琰一言不发的听他说完，一边翻着报告，看到报告上的内容，他眼底掠过一片暗影，本就凝重的神情越发阴沉。
秦风很快汇报完毕，感觉到程琰身上极重的戾气，秦风明智的不发一言。
空气仿佛都凝固，办公室笼罩在一片诡异而令人不安的静默中，听着书页翻动的声音，秦风心跳都加快了。
“是谁？”程琰语气平淡，迫视他的眼眸深处却酝酿着一场风暴，风雨欲来。
秦风不禁咽了咽口水：“是霍小姐的母亲。”
董喜蝶……
程琰手指抚过书页，起身披上外套，大步往外走去。
霍家。
董喜蝶挥退佣人，亲自为程琰斟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我已经给敏熙打电话了，她一会就来，自她醒来以后，我们三个人很久都没像这样坐下来聊过了。”
话落她重重叹了口气，满面愁容：“要不是霍蕊三年前做出那种事，敏熙也不会整整三年昏迷不醒。”
“敏熙从小到大就盼着嫁给你，当初霍蕊还没做出那种事前，她就一直憧憬跟你的婚礼，看了很多婚纱款式，还跟我商量要在哪举行婚礼要宴请哪些宾客，结果……三年啊，这可不是短短十天半个月。”
她用手半掩面，暗中偷觑程琰的神色，就期待勾起程琰对霍蕊的恨意。
让霍蕊吃点苦头都是轻的，最好将她千刀万剐，这样都难抵她心头之恨。
程琰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掀了她一眼：“伯母还需要我代劳么？”
董喜蝶面色一僵，直觉不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程少……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监狱里的事，我都知道了。”程琰目光如炬，董喜蝶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知道程琰只手遮天，在帝都没什么能瞒得住他。
唯一仰仗的不过是他对霍蕊的漠不关心，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霍蕊那个贱人说了什么？
该死，她就知道霍蕊不是什么好东西，程琰还让她和敏熙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知他究竟怎么想的。
两人正僵持，霍敏熙走进客厅，一下发觉气氛有些凝重，处处透着不对劲。
她左右看看两人，面露不安：“琰哥哥、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敏熙。”董喜蝶看到她似乎有所触动，眼角顿时就满是泪痕了，“程少，我是个母亲，我的女儿被霍蕊害得那么惨，医生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我难道还不能报仇了吗？”
“只是一点惩戒没要她的命就很好了，做这些又怎么了？”
“母亲！”霍敏熙两只手紧抓着她的衣服，面色因仓惶刷上了一层白色，“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董喜蝶拭去眼角的泪珠，避重就轻道：“敏熙，这不关你的事，你别管，上楼去。”
“我不！”霍敏熙执拗的摇头，转过身看向程琰，泪水涟涟，“琰哥哥，不管母亲做了什么，她都是为了我。我求你，看在她是我母亲的份上，别跟她计较，有什么事你都冲我来！”
“敏熙！”董喜蝶一脸震惊。
程琰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目光审视着两人，深邃的眼眸不带任何起伏。
霍敏熙心下一沉，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去：“琰哥哥！”
一双大手稳稳将她扶住：“熙熙。”
霍敏熙抬头泪眼婆娑的看他，只要程琰不是无动于衷，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
“程少，”董喜蝶声音哽咽，“你别听她胡言乱语，事是我做的，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她微扬下颌，脊背挺得笔直，贵妇人形象不倒：“但我问心无愧，霍蕊那是罪有应得，我绝不后悔！”
“行了。”程琰有些厌烦的蹙了蹙眉，扶着霍敏熙坐了下来，黑沉的眼眸不带任何温度，“过去的就过去了，霍蕊的事我有分寸，伯母就不用操心了。”
霍敏熙擦拭着眼角泪水的手一顿，姣好面容微微扭曲。
他什么意思？能教训霍蕊的只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