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们不在，孟盼娇说了祝副记书的事情。
顾老太太听完了，直拍大腿：“别看就见了一次，我就知道那个姓张的不是好玩意儿！”
不喜欢她大孙女的人，一概不是好人！
倒是顾学信想得多一些：“我也听说了，原来新的副记书已经到了？不知道对郑记书那里有没有影响。”
一个正的，一个副的，是工作搭档，要是处不好，那真是挺闹心的。
“没听你媳妇说嘛，这个祝副记书一看就是个稳当人，不是咋咋呼呼的，老郑为人更没得说，甭担心！”
顾老太太大手一挥，一点儿都不担心。
孟盼娇偷笑，婆婆和廖颖一起吃了顿饭，郑记书就直接升级为“老郑”啦！
“娘说得对呢，祝副记书比郑记书的年纪还略大一点，我看他俩应该合得来。再说，娘看人一向可准，听咱娘的没错！”
偷笑归偷笑，关键时刻，孟盼娇立即表示同意。
“一般般啦！”
顾老太太假装谦虚了一下，主要是还有其他两个儿媳妇在场，她必须注意形象。
公社领导的人事变动，对于顾家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用来闲谈的一件小事。
至于大事，那肯定是孩子上学。
在正式上学之前，李云舟倒是给了全家人一个不小的惊喜——
廖颖特地给他拿了几份试卷，就让李云舟坐在自己旁边答题，她给掐着时间。
等交上来，廖颖亲自批改，结果发现这小子居然连五年级数学都考了个满分！
语文虽然不是满分，但那一笔字真不错，像模像样的！
要知道，红星公社目前是“五三二”学制，就是说小学读五年，初中读三年，高中读两年。
这和全国其他不少地方的标准不一样，至于为啥不一样，嗨，那还不是因为外面的运动搞得火热，反正如今也没个大学好考，高三读不读都差不多。
当地教育部门一合计，但凡能读了高一高二的，就给个高中文凭。
当然，即便就两年，能顺利读完的学生，在公社里也不多。
能有个高中文凭，那绝对是文化人啦！
原本大家都以为李云舟属于半文盲，为啥是半呢，大概因为他亲娘是城里人，而且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闺女。
至于李云舟自己，也用他娘做借口，说他娘留下了几本书，这些年他磕磕绊绊地看完了。
总不能把自己重活一世的真相说出来吧？
那还不把他给绑了，当“四旧”给除了？
“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我就说云舟这孩子聪明吧！”
顾老太太老怀欣慰，到底是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虽然不是她老顾家的根儿，但谁不愿意看见有出息的后生呢？
“那也是您老家风好，要不怎么说小孩子都是有样学样呢？”
廖颖是特地来顾家商量李云舟入学这件事的。
她反复看了这孩子的试卷，觉得只要给李云舟突击一学期，考初中不说十拿九稳，也差不离了。
“真的？”
顾老太太一合计，那敢情好啊，直接小学毕业，省多少钱呐！
于是，经过众人的一番讨论，李云舟成功就读公社小学五年级。
至于其他三个人，还是一年级小豆包。
对此，顾久甜也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以她丰富的小说阅读经验来看，身为穿越女，连个神童都不是，实在太没面子了。
顾久甜犹豫过，她要不要适当展示一下自己的智商，比如，先跳个级啥的？
挣扎半天，她还是放弃了。
以她小小年纪，要是也像李云舟那样，一下子跳到五年级，太引人注目了不说，顾久甜自己也没法解释原因。
要是去别的年级，那还不如和两个哥哥作伴呢！
想通之后，顾久甜高高兴兴地把新书包摆在床头，闭上眼睛睡着了。
也有一个人在思考同样的问题，那就是林七妮。
她想上学，她必须要上学！
而且，她都想好了，只要上了学，她就跳级，非得让这群土老帽儿知道知道，什么才叫考试之神！
林七妮曾是大学生，又有工作经验，小学学的那点儿东西，对她来说实在没啥难度，就是初中也不在话下。
“学有啥好上的，妈教你做衣服，等你学会了就能给自己做衣服了。”
冯素娟实在想不通，林七妮为啥要蹦高去念书。
她一个大字不识，不也嫁人生子了吗？
大队上的女孩，有几个念书的，也就是顾家那样的烧包，钱多烧的，一口气送四个娃娃上学！
“你教六妮吧，我是一定要念书的。”
林七妮不屑地昂起头，去找林海。
她说话直接：“现在咱家的名声已经臭了，整个大队都在看笑话，都瞧不起咱们。爹，你送我去读书，也能堵一堵那帮老娘们儿的臭嘴！等我给你考个第一回来，让你脸上有光，看她们还有啥话说！”
经过家里的这些大事小情，林七妮也看透了，姓林的都一个鸟样，从她爷爷到她爹，全是躲在女人身后的软蛋。
有好处的时候倒是算计得比谁都快。
不过，和这样的人说话办事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摊开了说，把利益都摆在明面上，他们八成都会动心。
果不其然，林海想了想，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一个旧手绢裹着的小包，抽出两块钱。
这些钱是上头给他的补偿金，林海谁都没告诉，包括他爹娘大哥媳妇，一直自己私藏着。
林七妮一点儿都不意外，不动声色地把钱接过来。
从她爹出事，她就看出来了，林海对一家子都寒了心，要不咋说老实人狠起来更绝呢。
先藏钱，又分家，再搬出来，这一步步的，林老头和耗子婶老两口的名声一天坏过一天，而林海照旧是众人口中的老实头，小可怜。
“好好念，给那些人看看！”
林海略显压抑沙哑的声音里，似乎也带着一丝兴奋。
这个闺女有主意，心大，说不定还真叫她给闯出来了呢？
“奶，要不我还是不去学校了吧，我养兔子也能赚钱……”
铁头试图做出最后的反抗，却被他奶给又一次无情镇压。
“用你养，给几片菜叶子就能活，赶紧滚蛋！”
反抗无效，铁头只好跨上自行车，顾修竹坐在后座上。
另一辆自行车上，李云舟载着顾久甜，反复叮嘱她坐稳了，注意两只脚，别卷到车轱辘里。
还别说，真有小孩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不小心把脚就卷车轱辘里了，大人也不知道，还继续往前蹬呢。
小孩的骨头肉儿多嫩啊，这一卷还不出事！
“我坐好了！出发！”
顾久甜调整了一下书包带子，兴高采烈地大喊一声，还给李云舟加油：“快点，咱们要比八哥和竹子哥快！”
默默蹬自行车的铁头：“行行行，你快你最快，我恨不得永远骑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