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连站在旁边歇气的林山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林金贵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脚下一个悬空,大头朝下地栽进坑!
“金贵!”
林山大惊,下意识地跟过去。
他手上一松,原本被拉到半空中的李天宝急速下降,吓得他手脚乱动,龇牙咧嘴。
“拉我上……啊!”
话没说完,他就一屁股摔下来。
“咔!”
一声脆响之后,李天宝顿时哭爹喊娘:“我的腿,我的腿疼死啦!”
他光顾着自己的腿,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下压着的林金贵。
和李天宝比起来,林金贵只能算是轻量级选手!
这一坨肉从天而降,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林金贵的后脑勺痛得要命,又喘不过气,没几秒钟就昏了过去。
整个坑里回荡着李天宝如同死了亲娘一般的哭嚎,也不怕把狼招来。
“死丫头,你咋那么毒,你自己掉进去,还想让金贵给你陪葬!你等着,金贵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他妈先把你活剐了!”
林山怒极,他走到林七妮的面前,扬起蒲扇似的大手,“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成年男人的力气,那绝对不是耗子婶之流能与之相比的。
林七妮被打得摇摇晃晃,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连嘴角都被打烂了。
一股咸腥的铁锈味从喉咙往上涌,林七妮咕哝几下,还是没有忍住,“哇”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中间混着一颗细小的牙齿。
她又疼,又害怕,连去亲自看一眼林金贵是死是活都不敢。
林山现在没空搭理林七妮,他喊了几声,没听到林金贵的回应,估摸着孩子应该是摔得不轻,八成已经昏过去了。
“天宝,天宝!”
事到如今,林山也只能强压着火气,把希望寄托在李天宝的身上了。
“山子叔,我好疼啊!嗷嗷……”
李天宝呜呜咽咽。
林山按捺着,继续哄他几句,让他抱上林金贵,再把绳子缠在腰上。
“天宝,快听话,金贵只能靠你了,你们不是好哥们吗?叔这就拉你们上去!”
李天宝抽噎:“说好了,你可不能再放手了,你要是再放手,我就把林金贵扔下去!”
天杀的小王八蛋,居然还敢威胁自己!
林山狠狠地嘬着牙花子,他一个大男人,现在竟还得受一个毛孩子的嫌弃!
这口气要是能咽下去,他林山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好好,叔绝对一鼓作气把你俩都拉上来!抱好金贵,缠紧绳子,赶紧的!”
林山催促道。
别看李天宝平时蠢得要死,在这一刻,他快生锈的脑子还是转了几下,知道自己如果不带上林金贵一起,林山才不会单独救他。
于是,李天宝乖乖照做。
林山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一大一小两个超重儿童都从陷阱里弄了上来。
他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的。
林金贵小脸煞白,双眼紧闭。
“金贵,金贵!”
林山缓了缓,赶紧去查看林金贵的情况。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林山吓死了,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探呼吸,确定还有气,他这才长出一口气。
抱起林金贵,林山觉得手里粘糊糊的,举起来一看,掌心红了一片!
林家的宝贝疙瘩磕破了头!
林山抱着林金贵就往山下冲!
“山子叔,山子叔!”
李天宝懵了,眼睁睁地看着林山消失在视野中。
“别喊了,他眼里只有金贵。”
林七妮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她的脸高高肿起,看起来十分可怕。
虽然不喜欢她,但李天宝更害怕一个人待在山上。
他俩各自找了一根结实的树枝,暂时当成拐杖,互相搀扶着,慢慢下山。
一路上,二人当然少不了连滚带爬,彼此怨恨谩骂,但也只能倚靠着对方,一点点接近山脚。
与此同时,林山抱着昏迷的林金贵一路狂奔,回到家中,林家已然炸了锅。
朱翠红才不管林金贵咋样。
她和林山的身体都没有问题,他们两口子又不是不能生,只要继续生,早晚都能生出儿子来!
所以,对这个侄子,朱翠红不讨厌也说不上多喜欢。
“当家的,当家的,你有事没?”
她冲过去,双手在林山的身上摸了一遍。
不过,耗子婶的眼睛里就只剩下林金贵一个人了,她颠颠地一把抢过大孙子,浑浊的眼睛里一瞬间涌出成串的眼泪。
“金贵呦!这是哪个剁脑壳的死人害得你呀,我的宝贝金孙叫人害了,我不活啦!”
她抱着林金贵就坐在院子里嚎起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耗子婶这一次是真的哭了,那眼泪止都止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晃悠醒了,林金贵睁开了眼睛。
“奶,你哭啥?”
他口齿清晰地问道,吓得耗子婶一愣。
紧接着,她又是一阵狂喜,一迭声地问林金贵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脑袋有点疼。”
林金贵摇了摇他的大脑袋。
能不疼嘛,都磕破了,淌血了!
一向吝啬的耗子婶破天荒地主动拿钱,送林金贵去了卫生所。
大夫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问了几个问题。
其实也没看出来到底是啥情况,只是见林金贵的状态还好,就给他的伤口擦了点药,用纱布包上了。
不过,大夫也叮嘱林家人:“要是呕吐,或者发烧,就一定要送去大医院,千万别耽误了,我这里看不了!”
耗子婶抱着林金贵不撒手,她没耍泼,倒是难得地对大夫说了两句好话,这才往家走。
半路上,林家一行人正遇到黑着一张脸的赵阿凤。
她身后还有几个男人,抬着一扇门板,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林家的方向走。
“站住!好啊,你个黑心肝的老婊妇,我刚要去找你算账,你自己就送上门了!”
赵阿凤眼尖,在人群中一下子盯准了耗子婶。
她就说呢,好好的儿子怎么才出去半天,回来就折了一条腿,敢情都是被林家给祸祸的!
冲到耗子婶面前,看了一眼她怀中的林金贵,赵阿凤冷笑道:“专门坑人的小丧种咋还不死?瞅你养的崽子都肥成啥样了,一脸蠢相,早死早超生,省得祸害别人!”
其实,她这一番话就有点乌鸦落在猪身上,光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了。
说人家林金贵肥,你儿子李天宝那也不瘦啊!
再说他才几岁,照这么个吃法,真叫一个未来可期。
借用后世的说法,别人家小哥哥是可盐可甜,她儿子是……可胖可肥!
当着和尚不说秃,瘸子面前不提腿短,赵阿凤是真真儿地戳了耗子婶的肺管子!
俩泼妇的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