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足足响了八声才被对方接起，秦菲也不着急先开口，就那么安静的等着苏子清做解释。
他不是笨蛋，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现在打电话过去的目的是什么。
电话里安静得很诡异，也不知道是苏子清的呼吸声比较轻，还是说他开的是免提，远离了口鼻部位，秦菲几乎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大约安静了十几秒，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苏子清那低沉到接近沙哑的声音，语气极轻，带着一丝颓废的意味，似乎心情很差的样子。
“秦菲，对不起……”
还是同样的那句话，唯一不同的是刚才是用的微信文字，现在用的是语音。
秦菲实在是不明白苏子清这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秀眉微蹙，犹豫了下，方才问道：“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我……”苏子清停顿了下，然后发出一声满含无奈和心酸的叹息声，“我知道前几天孩子差点又被带走那件事了，对不起，我很没用，在这件事上似乎一点忙都帮不上，我很自责，真的。我……我其实一直都挺自负的，觉得自己还算得上是个蛮优秀的男人，但是我在知道这件事后，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晚上，却根本想不出有什么能真正帮到你，让他们彻底放弃抢走孩子的办法。”
苏子清的声音满是颓丧，还有对自己的那种浓浓的不自信，“我开始自我怀疑起来，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优秀，我连帮助你解决这件事的能力都没有，我……对不起，秦菲，我是真的很没用！”
秦菲安静的听着苏子清在那剖析自己的心情，一开始还是震惊中带着感动，可听到后面就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好不容易等到苏子清说完话了，她才缓缓开口道：“苏子清，直到现在这一刻，我才真的觉得你比我小了将近六岁，是个还很年轻的人。”
苏子清顿时有些懵，没明白话题怎么就转到了他自己身上，而且这句话听起来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什……什么意思？”
“打从认识你开始，你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显得极其成熟，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甚至很多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忽略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觉得我们就是同龄人，而且你可能还要比我大上个两三岁。”
“你的意思是……我很显老？”
听到他那略带一丝委屈的声音，秦菲顿时被逗乐了，顾不得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摇头道：“不，我的意思是你的思想和行为很成熟。”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表现得很幼稚？”苏子清终于弄懂她前面那话的意思了，语气很是挫败。
“比起幼稚这个词，我更愿意称之为天真或者可爱。”
“一个马上奔三的大男人被评价为天真可爱，我着实不觉得这评价有夸奖的意思在里面，更像是在内涵我。”
“小苏同学，做人不要总是阴谋论，心态阳光一点，我真的是很单纯的夸你，没有任何内涵你的意思。”
“可是我没感觉到自己有任何值得被你夸的地方。”
“这么说吧，苏子清，首先我得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以及一直以来为我做的一切，然后，我必须慎重的纠正你一个错误，因为你钻牛角尖了。我跟梁家人的那些纠纷只有我们两方当事人才能真正解决，其他人帮不上任何忙，这根本不是你能力的问题，而是因为你并非这件事的当事人。”
停顿了一下，秦菲继续说道：“人无完人，哪怕强悍如超人、蜘蛛侠那些超级英雄，不也有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你会觉得他们没用吗？再说了，术业有专攻，你的职业是教师，不是法官、律师和警察，在这件事上帮不上忙很正常，即便你是，最后也不能依靠你个人意愿来解决问题，还是得依靠相关的法律不是？而且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帮到我呢？上回我们半夜闯到梁波家要孩子时，你不是很努力的帮了我，而且也成功帮到我了吗？”
“所以，小苏同学，你真的没必要去钻牛角尖。你这样的表现虽然真的很天真很可爱，但是你一直以来的成熟男人的人设可就崩得渣都不剩了。”
这应该是秦菲第一次主动去跟苏子清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一直以来，她对这个男人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慢慢接受，但始终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自己的心防，总是有些固执的维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但是现在，这层牢固的心防似乎开始有松动的嫌疑了，她已经开始慢慢朝他开放自己的内心世界，只是她还暂时没有察觉到。
电话那边的苏子清几乎恨不得把手机整个塞进自己的耳朵里，用心的聆听着秦菲的话，一个字都不敢错过。
等到他确定对方已经说完话了，他才开始慢慢回忆秦菲方才说了什么，然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狂喜状态。
虽然前两次恋爱他都是被动接受的，但好歹也算是有过恋爱经验的人，自然听得出秦菲对自己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愿意跟她分享自己的内心世界了，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大的突破。
好在他的自我控制力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心里高兴得恨不得原地转圈圈，但还是强行压制住了心底的雀跃，生怕自己太激动会吓到对方，导致一切重回原点，用听起来还算平稳的声线说道：“崩就崩吧，人设这东西创造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它崩的吗？”
“不错，你还挺看得开的嘛，会开玩笑就说明你的心情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功成身退了，晚安。”
“等一下！”
秦菲刚要挂电话，就被苏子清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有些讶异的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完成呢。”
听到秦菲是放弃了工作来主动找他的，苏子清心里就跟喝了几斤蜂蜜一样，那是甜蜜得连呼出的气感觉都带着浓浓的甜味。
“那个，我是想说，我……还能继续跟以前一样每天联系你吗？”苏子清被自己的想象给甜齁了，说话时耳朵是又红又烫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抹羞涩的意味来，可惜秦菲看不见。
秦菲闻言噗嗤一乐，“你做什么不需要跟我打报告，我可管不了你想做什么，好了，真的挂了，我明天还要早起送孩子去幼儿园。”
“好的好的，那你不要忙得太晚了，早点睡，晚安，做个好梦。”
直到听到秦菲挂断电话以后那边传来的“嘟嘟”声，苏子清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机。
晚安，我的姑娘，做个好梦，愿你的梦中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