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承鹰的选择让大胡子大喜,哈哈大笑几声后,没忘了自己过来要干的事情。
“来几个人,帮着两个汉子把这飞物拖回本阵,副都统制还等着呢!”
他在马背上直起身,一手勒辔,一手在空中划拉一圈,指挥旁边的几人就要过来搭手,要把旋翼机和两人带回北面的宋军大阵。
恰在这时,几股弓矢破空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几支箭从他头顶上飞驰而过,吓得他一手扶盔,赶忙把身子伏在鞍桥上,闪避箭只。一个听了他命令正在下鞍的年轻军士,却是脖子上中了一箭,大叫一声,捂着脖子倒身摔下马来,就落到罗承鹰两人的脚底下。
这军士仰面倒在地上,用双手想堵住静脉里喷薄而出的血流,腿脚抽搐个不停,口腔里已是混沌不清呻吟,还冒出汨汨的血水,样子十分吓人。
看到这情景,两人才感觉到冷兵器杀人的残忍和暴戾,死都不让人死的痛快点。同时,两人的脑海里立刻清空了刚才的臆想,重新判明现在的场景,那就是,他们落到一个古战场上,而不是什么电影片场之类的。
齐硕赶忙蹲下去,从腰包里抽出急救包,就要给他包扎。大胡子军官好像明白了他的用意,大叫着制止:
“活不了了,赶快走,不然还要死更多的人!”
“走不了了,鞑子上来了,好像是亲卫兵,具装甲骑,起码双层甲,咱们的弓箭奈何不了他们!”
前面正在和对方对射的一个军官转头报告道,他的声音很快就被迫近了的隆隆马蹄声淹没。罗承鹰转身一看,就见不到百步的距离上,百余匹披着战甲的战马,驮着百余名重甲骑士,正向这边奔来。仗着娴熟的马技,这些元军还在奔驰的战马上,向这边抛射弓箭。
“真鞑子,阿术的卫队,全是怯薛!弟兄们散开些,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反正咱们都拿了副都统制的重赏,死了也不亏!”
大胡子两眼喷火,怒喝道,鼓励着身边的同伴。又转过身,低头对两人大喊道:
“若两位好汉真的助我大宋,就请赶快跑吧,一直向那边去,就是我们的大阵,这些鞑子是不敢攻到那边的。你们没穿盔甲,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赶快跑过去找姜才姜副都统制,就是他要我把你们带过去的。”
这话就像在交待遗言,罗承鹰很是不解,怎么这时候他们不跑,倒要掩护自己两人先跑,素昧平生的,难道自己和宋军有什么渊源不成。再说了,这时候,对方的马队已经开始加速,且从体型上看,对方的战马明显要优于这边的,高大神骏,奔跑的姿势优雅有力,可能一个冲锋,就能干掉这些骑着矮小马种的宋军。到那时,自己又能跑多远!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罗承鹰心里不甘,就是要跑,也要弄清楚对方有什么理由要来杀自己的。
“鞑子什么人不杀!你们刚一落地,没见他们就用回回炮攻杀你们嘛!若不是离得远,那你们早成齑粉了。这是见了我们来接你俩,便派了精骑过来,要砍杀你等!
快走快走,莫要啰嗦!”
对方离这边的距离近了,箭只射过来的就更密集了,大胡子不耐烦地解释道,挥手要把他俩赶开,甚至还伸脚踢了罗承鹰一脚。
“MD,不讲理了,什么人都杀!干他们吧,队长,我这就要他们好看!”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齐硕突然爆喝一声,纵身两步,就跑到旋翼机后排左边的座位上,拨过架在枪架上88式通用机枪,对准那帮元兵,一拉抢栓,把子弹推进枪膛。
罗承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齐硕的机枪霎时发出爆响,一尺多长的火焰吐出枪口,把连串的子弹射向马队。
打吧,看样子今天不打一仗,两人也休想脱身了。想罢这些,他也不再犹豫,操起胸前的自动步枪,也加入了射击。
对面已经把马速加到最大,嘶吼着狂奔的元军骑士,迎面就撞进了这炽热的弹雨当中,飞矢入肉般的声音响顿时彻前后左右,整个队伍就像被一柄巨大镰刀横扫过一般,狠狠地啃去了一大片。
重甲骑兵在战场上的机动劣势在此时就显露无遗了,他们依仗的就是在敌阵前用密集的队形和强大无匹的惯性,把冲击力发挥到极致,但却难在快速奔跑中变换队形和方向。
这样密如秸秆的队形撞上了激射而来的弹幕,冷兵器时代再精良的甲胄,也挡不住爆速射来的子弹的穿凿,人和马匹迎面被一穿而过,翻倒在地,成了一堆碎肉。
罗承鹰用自动步枪点射马队两边的散骑,将中间密集的队伍留给齐硕,两支枪,一快一慢,无情地收割着元军的生命,“哒哒哒”,“砰砰、砰砰”两种节奏的开火声,持续响彻了这片原野,淹没了对面元军的惨叫嘶鸣,也淹没了近旁宋军的喝彩叫好声。
只两分钟过后,对面就没剩下几个活人,十几个幸存的骑士,跳下已不能转向的战马,滚落在地上,撒腿就往回跑,跌跌撞撞的,好不狼狈。就这,还是没能逃过罗齐两人的狙杀。
这点距离对于他俩这样用子弹喂出来的神射手,一点难度都没有。齐硕也换成配装了白光瞄准镜的自动步枪,和罗承鹰两个,一枪一个,将那些逃兵一一击杀在路上。
射毕,两人收枪吐气,像是进行了一场实弹打靶一样,卸下弹匣,关上保险,检查枪支,一如训练中的本能动作。
不想这动作在这伙宋兵眼里,却是如此潇洒,帅极了!
联想到刚才两人出手,杀人于无形,百步之外,摄人性命,如摧枯拉朽一般。众位宋军看了,已是目眩神迷,如坠幻境。结果这两人,杀完了这百多号的元军精骑,还能如此装逼,像无事人一般,怎不叫大家惊悚崇拜呢!
“神仙!飞侠!阎罗君!”宋军众人都在心里给出定义,全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两人。大胡子此时已经滚鞍落马,抱拳躬身走到两人跟前,偷眼觑了一下两人胸前的武器,又看着神态还有些惶惑的两人,换成一脸的谄笑,喏喏致谢道:
“多谢两位大侠出手,灭了这帮真鞑子,救了我等性命!
在下洪庆,谢过大侠救命之恩!刚才多有不敬,还望两位大侠原谅则个!
还有,请大侠示下,就是那边的马匹盔甲等,我等能否帮大侠们取回来?”
洪庆对那些死了主人却并没有跑远的几十匹骏马打起了主意。作为军人,没有谁不爱良马宝刀的。还有就是,那边的地上可是躺着上百具的尸体,砍下首级报功,再搜刮一下,绝对收获不小。
而且,他认为,这些元军精骑是两位大侠出手杀的,这些战利品自然是属于他们俩的,如果能分润些许,那也不枉拼了命出阵一遭。
齐硕对着称呼不适应了,更对射杀了一大票陌生人感到心里不适,他连忙摆摆手说道:
“我们不是大侠!只是自卫而已。他们要杀我们,我们就只好反击了!当不得你们的谢,刚才那几位兄弟,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死的,我们还要谢你们为我们挡箭呢!
至于马嘛,若是你们想要,你们自己去取吧,我们没意见。”
这份谦逊和慷慨,立刻博得了洪庆和一帮宋兵的极大好感。果然是大侠,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做派,连战利品都送人,不是大侠是什么!如此人物,当敬而重之!。
大家心里又有不少的庆幸,这等神侠般的人物,今天幸亏是来助宋的,没做敌手,确实万幸。若然换了阵营,死无葬身之地的人,绝对就是自己了!
两个人的枪法精准,瞄的大都是马背上的骑士,马却射杀的不多。对面的马队骑士被杀光以后,那些无人骑乘的战马,没了人的带领,跑了一小段路,便纷纷停下来,散在他们已死去的主人周围,啃着地上的青草,不肯离去。
洪庆他们哪里舍得这些战利品,况且还是他们没有的西域良马呢,加上能报功领赏的鞑子首级。所以大家听了齐硕的话,欢喜地大叫着,一窝蜂策马飞奔过去,目标就是那些死人和马匹。
对面元军的大营,可能也被刚才这场热兵器的杀戮给惊呆了,对这些跑到他们营地不远大肆打劫的宋军,几乎没做任何反击,眼睁睁看着他们拉马搜身,最后砍了同伴首级。就连高耸在元营当中的两架回回炮,都没有对他们进行覆盖射击。
这边,洪庆恭恭敬敬请两人上马,再招呼十几个人,小心翼翼拽着旋翼机,就往宋军大阵上拖。
罗齐两人能骑摩托能骑单车,恰恰就不会骑马,根本就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谢过洪庆,便在边上指挥着宋军,把住方向,一起推着旋翼机往那边走。
走的渐渐近了,罗承鹰两人这才感到宋军大阵肃杀的气氛,上万人列成的军阵,每个人张着旗帜握着刀枪,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两人,虽不言语,但也让两人对这警惕的阵势感到脊背发凉。
两人刚才在军阵前愤而出手,一下把元军精骑给团灭了,同样也给列阵的宋军造成了巨大的震慑。上过战场的兵士们都知道,那些重甲的元军骑队,经常就是在阵前碾压他们的存在,其威势常让军阵不堪其一击。如今却被两人用了不知什么的武力,眨眼间便给灭了。如今随着两人和那个飞物逐渐靠近,也让上万人心里忐忑,压了一份重重的分量。
一位骑马的将军模样的人,此时越众而出,看着虽然矮壮,但威势却有不可掩藏,霸气侧漏。他驱马出阵,这边洪庆也看到了,急忙策马跑过去,像是要禀报什么。
两人并马,洪庆在马上躬身和那人说了什么,然后,就见那将军向这边看了几眼,随即转身,站在马镫上向军阵高呼:
“来的是两位壮士好汉,是来助我大宋的,你们都看到他们的神威了吧,儿郎们可为他们喝彩欢呼!”
下一刻,一片欢叫声就在军阵中迸发而出,直冲云霄。两人吓了一跳,但也听得出,这是如苦战艰危之时,突然得到强援的欢叫,一种重燃希望的呐喊。许多人还举起手中的兵器,向他们摇摆致意,充满了敬意。
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被人欢迎还是让人心里舒坦些的,两人也不敢露了心中的虚怯,客气又有些拘谨地挥手向大家致意,算是回了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