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将军下马,走到两人近旁,也不见外,直接拉着两人的手,将他们迎入阵中,就像和久别的朋友重逢一般。三个人就这么走入军阵,迎来了士卒们更加兴奋的欢呼声。
看得出,这位将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在前面领着路,还时不时和阵中的军官们招呼,说的尽是“别怕,这是来助战的壮士,功力了得得很”,“一会看你们立功”之类的,像是在安抚,又是在鼓励。
罗齐两人想要保持一定客气的距离,却被这将军用强大的臂力给挽住了胳膊,又见他与军士们如此说,明白了这将军是要借他们的神秘感,来鼓舞士气的。便只能作出配合。配合着作出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的样子。没法子,人家有这么的手下,绝对是能主宰他俩命运的角色,可不敢违拗了他,招来不测。
来到阵后的一块空地上,将军才站定,让那些兵士把旋翼机推到显眼的空地中央,这才和罗承鹰两人交谈起来。
十几分钟以后,罗承鹰两人这才知道他们先前干了什么事,又引起了多大的骚乱和猜测。
将军名叫姜才,是南宋扬州大军的副都统制,现在的年代是德祐二年三月,就是投降元庭的那个小皇帝赵显的年号。这说明,两人穿越了,而且还是一穿800年,跑到了中国历史上的南宋末年。
三年前,元军攻破南宋长江防线中段的前出堡垒襄阳,打通了从汉江切入长江防御体系的通道,瓦解了南宋赖以据守偏安的长江防线。去年,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兵临行在临安,迫降了南宋朝廷。刚登基一年多的小皇帝赵显,就被堵在城里,成了元军的俘虏了。
元军这次南侵,本就抱着灭国的目的而来,利用优势的水军,配合铁骑部队顺长江夹岸进击,一下就把摆在两淮防线上的宋军重兵集团分割在长江以北,没法对国都临安的进行救援。原先拱卫国都的禁军集团,在宋元丁家洲会战当中就被元军歼灭,所以,临安就像一个熟透的桃子,轻易就被元军踩在铁蹄下。
南宋朝廷的余烬不灭,部分皇室宗亲奔逃到福建和两广地区,意图恢复大宋,怎奈兵弱势穷,也只剩下逃遁保命的份了。剩下的两淮兵力,淮西已降,只剩下淮东宋军,还被元军以“锁城法”,围困在扬州、淮安、泰州、高邮、泗州等几个长江北岸的城池当中,忍饥挨冻,苦撑了一年,和元军对峙,至今不降。
元庭忽必烈下了诏令,要把俘获的南宋皇帝和宫室后妃一众人,押送到大都献俘。途径扬州南面的瓜州,元军征南元帅伯颜丞相,便命宋朝皇太后全皇后和小皇帝一起对扬州宋军进行招降,意图不战屈人之兵,将淮东一地收降。
元军负责淮东作战的将领阿术,则在伯颜的这条命令中嗅出了一个战机。
淮扬各城,自宋朝南渡后,百年来一直处于北方草原政权南下攻伐的前线和必经之路上,军力雄厚,城池险固,不是元军这种擅长机动作战的军队能轻易就攻破的。所以元军之前采用了和襄阳围城战相同的方式,在各主要城池交联的要道上建筑军城堡垒,阻断其补给和相互救援的通道,意欲困死各城。
现在元军已经攻占了宋国的江南和荆湖地区,也招降了江北淮西的夏贵部,只剩下淮扬的李庭芝部还在抵抗。这便让阿术脸上有些不好看了,其他元军水陆军兵部队,在南宋的国土上摧枯拉朽一般,捷报频传,而对淮东却没有作为,时间长了,一定会被元酋忽必烈恼怒的。
所以,这次,阿术便利用宋帝和皇太后押解北上的中途,将他们放到离扬州不远的瓜州,作为一个诱饵,吸引扬州大军出城来抢夺。他则利用堡垒军城,阻挡宋军来攻,并在其间大大消耗宋军的兵力,争取在野战中歼灭这个宋军集团。
虽是个阴谋,阿术却把这演成了一个大大的阳谋,设下圈套,引李庭芝部来钻。因为阿术知道,李庭芝和姜才等军民坚拒不降,就是认为南宋还有复兴的希望。而如今,宋帝就在眼前,李庭芝和姜才两人口口声声说是要救难复国,若不倾力来救,那便与他们口中的誓言相悖。若是当着面,看着宋帝被掳北上,去给忽必烈行什么“献俘礼”“牵羊礼”,让汉人的脸面再次受到羞辱,两人却不作为,那他们也别想在淮东立足了。到时候,民心军心尽失,剩下的就是投降或者出逃了。
果然,李庭芝和姜才两人,虽然识破了元人的阴谋,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钻这个套。特别是出战指挥的姜才,心里还存有几丝侥幸,心想,倘若能拼死一战,救下小皇帝和太后,全了忠节之名不说,也会给南宋续上几年的活命。
再者说,他作为军中专业的将领,可是知道,在这么被围困下去,苦捱时日,再像去年冬天那样,全城饿殍枕籍,易子而食,这军心早晚是要崩的。所以,决定出战救驾时,他就散尽家资,遍赏士卒,希望大家都能跟他一样,抱定必死决心,成则为国家保留复兴的希望,败则求个尽忠气节,无愧于家国。
扬州宋军要到瓜州救驾,途中必须要攻破城南不远的元军壁垒——扬子桥大营,否则,就是成功救了皇驾,也回返不了扬州。而在扬子桥大营,阿术不仅亲自坐镇,还把更加擅于守城的刘整军调来,替换原先的守将史弼部,而把自己带来的一部骑军,布置在营后方,作为第二道拦截兵力。
扬州宋军从早上开始,就到扬子桥大营的对面列阵,开始了猛烈的攻击。奈何扬子桥元营就建在运河西岸上,傍河立寨,利用了运河大堤的高度优势,能力压东面的进攻。
营寨的西面是一片广大的泥沼地,大军通行不便,进攻也无法展开部队。只有南北两面是陆地,但在北面向扬州这面,元军也挖了一大片洼地,引运河水灌入,形成了无法步行的水洼地带,只留下一条仅可通行四马的狭窄陆桥,这便形成了元军的预设战场。
扬州宋军一早就从陆桥上发动了两次千人以上的攻击,全被元军营寨里的弓弩手射退。再加上竖在营垒中央的两架回回炮对陆桥上的宋军覆盖射击,打死打伤了成片的宋军,致使宋军在付出近两千人伤亡的情况下,无功而返。
今天,姜才和宋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攻寨的,见两次试探进攻没能成功,也不等前面把伙伴的尸体清理干净,便让后军替换前军,准备了几十辆的盾车,再以神火飞鸦远射烧毁回回砲,掩护步兵再次发动攻击。
恰在这时,罗承鹰他们的旋翼机从元军的营垒上空飞过,晃悠悠降落到两军的中央。
这可把两边都吓了一跳,宋军的兵士们见到这个怪物是从元军那边飞来的,形状怪异,还有两个穿着打扮奇怪的人在上面。赫然间就飘到进攻路线的前头,顿时吓得大惊失色。丢下盾车和神火飞鸦,就跑回了大阵,打死都不敢出战了。
宋军因为先前两次攻击被元军无情地给挡了下来,死伤枕籍,心中已经有了动摇的苗头。此时再见这奇怪的飞物挡在前面,吉凶不定,一股恐怖的情绪就蔓延开来,几万人的军阵竟然后退了几十步,才被姜才喝止。
姜才也在惊恐之后,发现那飞物竟然不动了,坐着的两人就像死了一般,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元军大营中,尝试用回回炮攻击飞物,只是隔得太远,连发两炮,石弹都离着旋翼机好远。
这一情况让姜才突然心生一计,既然元人要攻杀那怪物,这敌人的敌人,岂不是我方的盟友。正好这时宋军自己军心出现动摇,若是把那怪物拉回阵中,谎称是上天派来助宋军攻元的神物,一定会让军心重振,说不定还能借势一鼓踏平元营呢。
还有就是,姜才见了可以飞翔上天的风车,想到了一个计策,便是让这会飞的风车,衔着火蒺藜弹,飞到元营上空,烧了回回砲,应该是比神火飞鸦的成功率要好得多。
所以,姜才就派了自己的裨将洪庆带着马队,抢在元军动手之前,把那飞物抢回来。至于飞物上的人嘛,最好先和他们在私底下达成协议,就让他们说是来助宋参战的。拉回来后如此宣传,便可让军士们安心,再鼓余勇。
结果便出现了刚才那幕,两边人马争抢飞物。却被两位怪人出手,瞬间有了元人怯薛精骑被团灭的转折。这边姜才见计谋得逞,连忙列好阵势,迎候那怪物和怪人进入军阵。
巴拉巴拉说了将近十几分钟,姜才才把前后情况給两人说了个大概。
两人听罢,真是欲哭无泪。特么的,怎的好好的在执行任务,摆脱了黑水雇佣兵,却半途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穿到这宋朝来了。而且,还好作歹作,穿到这南宋灭亡,蒙元侵占中华的血腥年代。一落地就身陷战场中央,差点成了两方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