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找到佳人。」我抬头笑着看他，「我终于不用再背负不属于我的那份记忆了。」
他以后会抱着柳青青睡觉，会拉着柳青青去梅林，会带着柳青青骑马看星星看月亮……
「你吃醋了？」他挑眉笑了，抬手落了帷幔，倾身就要吻我，「你放心——」
我别过头把他推开，「我今天身子有点不舒服。」
「那我不碰你。」他笑眼弯弯，侧脸轻啄了我一下。
他的呼吸扑在我耳边，热热痒痒。
我莫名烦躁，又不敢直接推他出门，只翻身背对着他睡觉。
锦被间尽是他身上清冽的雪竹气息，又莫名宁神。
他在我身后笑了一声，拥着在我发丝间一连落了好几个杂乱的吻。
他以为我是吃醋，似乎还更高兴了。
男人都这样吗？前面的太子也是，有了新欢，还希望另一个能为他吃醋。
两个都要。
其实不是吃醋。
前些日子我发现自己葵水一直没来，自己摸了摸脉，可能是有喜了。
日子太短，我想等着太医过几日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再看看。
9
春寒料峭，唐之婉被解了禁足，来了秦王府。
她说我才是靖国侯府的亲女儿。
消息一经确认，靖国侯大张旗鼓地认回了我，一边又向皇帝告罪。
皇帝笑了，「兜兜转转，原来朕早就把你的亲孙女赐给秦王了。」
「圣上英明。」靖国侯笑得合不拢嘴。
当年太师府大儿子传来战死沙场的消息，需要认一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姑娘做女儿才能祈福消灾。
我就是他们「特特」买来的女儿。
皇帝没有降罪太师，但靖国侯府和太师府的梁子是结下了。
靖国侯府的二夫人，就是我娘，抱着我痛哭，说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觉得喜欢不已，极想亲近。
靖国侯府有军权，我有了靠山，再也不是靠着秦王的心情过日子的人了。
柳青青随即被靖国侯府赶了出来，在秦王府门前哭哭啼啼。
我看不了她那个样子，二话没说带她进了秦王府，安排为妾。
楚云辰见了就皱眉头，肯定是嫌我给柳青青的身份太低了。
柳青青一身桃红嫁衣，柔弱娇嫩。
她来与我敬茶，姿态放的很低。
我没想与她交恶，接过茶。
正准备喝，一股奇怪而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我忽得恶心起来，吐了她一身。
「对不住。这茶——」说着，我又吐了起来。
「快宣太医。」楚云辰蓦地起身抱起我往后院走去，冷声道，「茶中有毒。押住柳青青，听候处置。」
柳青青在身后哭着喊「冤枉啊王爷」。
楚云辰走得飞快，我被颠得更加难受，看着他紧绷的脸说，
「王爷，我没中毒。那茶的味道有点刺激，我方才应该是害……害喜。」
「你说什么？」他猛得站住，晃得我一阵恶心，将酸水吐在了他身上。
我不敢看他，他抱着我一动不动。
「那……那我现在还敢动吗？刚刚是不是走太快了，会不会让你动胎气？」
他像捧着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说话也有点不敢出大气。
我笑了。
后来他几乎是一步又一步，慢慢地把我送回了屋子好生躺下。
太医都被护卫从皇宫揪回来等了多时。
10
茶中查出有麝香。
事情查清时，夜已经深了。
「她应该不知道你怀孕。没事就好，你好好养胎。」楚云辰说这话的时候眉头不展，话里有话，说完就要出门。
「麝香不是我下的。」我冷冷地说。
「我知道。」
他顿了一下脚步，抬脚就想接着走。
「我不想让你去找她。」不知道是什么给了我说这句话的勇气。
他眉间惊异，笑了，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乖。」
说完，他就出门了。
我摸着小腹，只有苦笑。
在我看来，都有点像是因为柳青青是我的威胁，所以我拿腹中的孩子来陷害柳青青。
11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来梳洗好，在房中等着柳青青来请安。
自有孕以来，我从没有起这么早过，乏力得很。
打算一会儿柳青青来了，我就告诉她，从今免了请安。
正想着，进来了一个眼生的丫鬟。
「王妃妆安。王妃不用等了，王爷说免了柳姑娘的请安。」
「知道了。」
那丫鬟告退。
我也没了睡意，到王府中散步。
远远就看见一高一低两人从湖上小桥走来，我转身想避开。
奈何身后跟着的一大堆丫鬟婆子过于扎眼，还是被看到了。
「王爷，那不是王妃吗？」我听见柳青青尖尖细细的声音，只得转身遥遥对王爷行礼。
两人来到跟前，柳青青赞叹道，
「王爷，姐姐头上这支步摇真好看。能赏我一个吗？」
这支流苏凤玉步摇是秦王在成婚后第一天特特送我的。
说是祝我，
「一步一摇，步步欢俏。」
「王妃这个便送你。」
他说着便随手摘了我头上的步摇，转身簪在了柳青青头上。
我头上就只有这支步摇，被抽走后发丝顿时散了一肩。
柳青青轻轻低首晃了晃步摇，对着楚云辰笑得明艳。
她忽得斜眼看到我，惊道，
「呀！姐姐的发髻怎么散了？」
「本来就不结实，略碰一碰，自然就散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没看，只是对着柳青青笑道。
「王爷，你瞧那棵古树！」她忽得惊叫，我随着转身望去。
晨雾朦胧，古树苍翠。
「看起来能在上面玩儿呢。你带我去看看。你功夫了得，肯定能抱着我飞上去。」
柳青青拉着楚云辰急急地越过我，忽得顿住，
「姐姐，你要一起吗？」
「不了。我有些乏。」
我再转身时，正好看到楚云辰抱着她飞到了古树上。
12
今日宫宴，皇帝没有出席。
原本楚云辰替我回绝了一切宴会，让我安心养胎，但是我收到了楚子恒的字条，还是去了。
「清清，孤知你在王府不易，再忍几天，孤打败秦王，救你出去。」
看到字条，我就知道他要闹幺蛾子了。
原本我打算直接把纸条给楚云辰，但他近来，在王府的日子少之又少，一回王府又都待在柳青青的房间谁也不见，所以我只能先去见一见楚子恒，摸摸他的底。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王爷，我害喜仍然很厉害，不得不先离席。」我低手轻拍了拍身边的楚云辰。
「去吧。」他看着柳青青，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给我。
阳春三月，皇宫中这处的桃花灼灼，纷纷扬扬。
我摆脱了身边跟着的丫鬟，太子出现在我面前。
「清清，我听说那柳青青处处针对你。秦王对你也坏得很。你再忍一忍。」
楚子恒一脸心疼，上前就要拥我入怀，被我避开。
「你说要救我，是想怎么救我出去啊？我可是已经成为他的王妃了——」
「清清，孤当初爱上婉婉，是孤不对，可孤当然会有三妻四妾，没想到你那么决绝地退婚。」
「现在你看。秦王也像孤一样抛弃了你。所以，你果然又知道了孤有多好，孤很重情的。」
太子一脸深情，人面桃花相映红。
我没功夫听他说这没用的，「太子哥哥，你究竟想怎么救我？」
「父皇现在一日不如一日，孤马上就能荣登大宝，到那时，秦王还不是囊中之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现在掌握了多少实权？」
看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实在有些担心楚云辰。
「实权？孤可是太子，等当了皇帝，还有什么实权是孤没有的。现在着什么急？」楚子恒皱眉问我。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太子哥哥说的对。是我多虑了。」
「清清，我们都多久没有这样好好说过话了，我好想你。」楚子恒又想上前抱我，我退开。
「太子哥哥，我怕离开久了让人起疑，我们来日方长啊。」
我快步出来桃花林，回身看着楚子恒还在远处孤芳自赏。
正放心之际，忽然绊到一块石头，眼看就要摔到地上，我急忙护住肚子，却被人稳稳扶住了。
我睁眼，对上楚云辰严肃的眼神，
「你不知道肚子里有孩子吗？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他的语气很严厉，我也不知为什么一下就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不敢看他。
他没再问什么，跟在我后面回了宫宴。
13
入夜，月亮如银钩，在西方斜斜挂着。
我刚歇下，忽然楚云辰进了屋，挥退了丫鬟们。
我装睡，没出声。
他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坐下，轻咳了一下，「我知道你没睡。」
「是没睡着。」我起身坐了起来看着他，「王爷今天要歇在我这儿吗？」
楚云辰带笑看着我，「你想让我在这儿吗？」
「太医说，前三个月胎象不稳，不宜同房。」我避过他的目光。
「我可以睡外间。还可以睡你身旁，我会小心的。关键是你想让我在这儿吗？」
他直直望向我，似乎想要望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