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夜谈后,宫老爷子不再是孤军奋战,联合起来的三人制定了一个简单粗暴的计划。
于是按照之前三人计划的,宫正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当着宫家所有人的面,和宫老爷子狠狠地吵了一架,并且牺牲了一桌精致的饭菜。
“哈~”
宫正趴在平康阁的琴阁,窗边,仰头打了个哈欠。
距离他搬出宫府已经快半月了,现在基本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他和宫家人闹掰了。
有人说宫泽不容宫正,想要把宫正赶出去,也有人说宫正贪得无厌,想要吞并宫家的产业。
总之这半个月里是满城风雨的,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宫正等人的推波助澜。
黎修之这几天也把玄炽教的事务搬到琴阁,原本宫正是不让的,但黎修之执意如此他也没办法。两人整天守着琴阁,倒是让宫正有种回到一开始彼此刚认识的时候,那个时候黎修之还只是个琴师。
……
两人在房间里闲聊着,扣扣扣——敲门的声音响起,宫正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确定没问题后说了声进来吧。
“宫少爷,钱氏来了。”管事站在门口说道。
“终于来了,半时辰后让她进来。”宫正轻笑,他可没忘了自己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随随便便就接受了钱氏的示好,就算钱氏看不出来,也难保她背后的吕安不会起疑。
钱氏施施然的坐在大厅里,现在还是白天,秦阁里并没有客人。
见到管事去而复返,她站起身理了理鬓角,“管事请带路吧。”
管事居高临下的撇了她一眼,复又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宫少爷在忙,夫人稍后。”
钱氏的动作一僵,这宫正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见自己还是不想。她并不是多聪明的女人,当时吕安安排他进宫府,不过是看中她一张和宫老爷子亡妻有几分相似的脸。
不过也幸亏她不是多聪明,不然宫老爷子都不会放任她活下去。
“那我就再等会儿,正儿他忙起来也不注意身体真是的。”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拿捏这一副关爱子女的模样。
管事人来人往天南海北见的人多了,只觉得这人做作的样子恶心,连瞥一眼的心情都没有,直勾勾的看着大门。被他冷落的钱氏捏进手里的帕子,抿着朱唇坐下。心想,你们这么看不起我,等主人大业一成,我就是最大的功臣,你们连给我舔鞋都不配!
这么想着,钱氏好像已经看到了日后的风光无限,又恢复开始的施施然。
吕安的眼光还真是够垃圾的。管事漠然的想到。
半时辰后,钱氏挪动着险些坐麻的腿走进宫正的房间,入目的是颇为凌乱的环境。
宫正穿着凌乱的衣服依靠在软榻上,手边脚边放着一堆或空或满的酒坛,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小巧的酒壶,嘴角有依稀的水渍。
眼角绯红,神情迷离的样子,钱氏这个女人都看得心漏跳了一拍,按捺住心里的嫉妒,钱氏换上一副心疼的模样,抢过宫正手里的酒壶,悲痛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正儿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对得起你亡去的母亲吗!”
在宫府待了这么久,要说钱氏还是看出些东西的,比如宫正和他母亲的感情都极深。
“母亲……”宫正脸上闪过一瞬恍惚,随即染上悲戚,“对,母亲肯定也不想看到我这副样子。”说着用手捂住脸,看起来就像是难过之极哭泣又不想人看到的样子。
事实上,手掌下宫正的眼里哪有半点难过,他是没想到钱氏的戏这么足,了配合钱氏的精彩演出,宫正也是拿出了十足的演技。
完全不知道宫正在想什么的钱氏只以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宫正终于上钩了。
“宫正,宫家如此待你,你何苦执着。”钱氏低声道,声音中还有满满的惋惜。
宫正猛的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钱氏,“你什么意思,我就算再怎么样也姓宫!用不着你这个外人说话!”
“是!我是外人!可我是真的心疼你,你看看你,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钱氏越说越是激动,抓在宫正身上的手骤然用力,尖锐的指甲戳在皮肉上,宫正疼的皱眉。
钱氏并没有发现原因,只当做是宫正松动了,连忙继续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信我的,可你想想宫泽为宫家兢兢业业那么多年,最后得到什么,我和宫泽已经不指望宫家了,但好在这些年我们也积攒下来些东西,你不一样啊!”
“管事!”宫正拨开钱氏的手大声呵道,一直守在门口的管事马上走了进来。
“将她带走。”宫正指着钱氏,兀自拿起酒壶。
钱氏还不死心,嘴上不停说着是为了宫正好,直到她被送出了琴阁,宫正才觉得耳边终于清净。
……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嫩叶在雨水的滋润下更显鲜绿,还未绽放的花苞也微微颤抖着展开花瓣,含苞待放的样子如同娇羞的少女,欲拒还迎的妩媚。
吕府,吕安身着闲散灰袍背手站立,他的身后跪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高举的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这是钱氏从宫正那里弄来的?”吕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更显莫测,黑衣男子显然很畏惧他,谨慎道:“是的,钱氏再三保证绝对是真的。”
“呵——下去吧。”吕安冷笑一声,转过身来接过信封说道。
黑衣男子如蒙大赦的退出了大殿,吕安看着信封,“宫正真的会背叛宫家,宫益佰那老不死的以为我是蠢材吗。”
信封的一角触碰到燃烧的火苗,很快就化为灰烬,吕安看着灰烬,“这样就想骗过我,怎么可能呢。”
大殿内飘着淡淡的焦糊味,吕安也不在意,兀自走到书桌边的位置,抬手执笔继续未完成的山水。
再说琴阁这边,宫正还是那副趴在窗边晒太阳的模样,暖烘烘的阳光打在身上,宫正舒服的只想哼唧两声,奈何觉得太丢人了,还是忍住了。
昨天经过无数“悲痛”的挣扎,宫正还是选择和钱氏合作,将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交给了钱氏,里面是半真半假的宫家“绝密”资料。
只不过宫正这里还有一份,交给钱氏的是宫老爷子宫益佰给他的,而留在宫正这里的是宫正自己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