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理寺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在颜知没到大理寺之前，这里明面上是范耸当家，实际上是其背后的齐国舅管着。
后来随着齐国舅倒台，其一线有瓜葛的该告老的告老，该发配的发配的，总之在颜知入职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干干净净的一潭清水，偶尔有几只漏网之鱼也整日小心翼翼的，唯恐被人抓着不对再落了罪。
也多亏这一通折腾，大理寺现在是空前的干净，最起码没人守着也不会出什么事。
……
柳爻背着自己的药箱哒哒走进大理寺，这两天他一直在秦艽的药堂忙活，这听说有个麻烦案子才回来的。
“颜大人呢？”
走进院子瞅了圈都没看着人，柳爻随手抓了个打下手的问道。
打下手的一愣，啊了半天也不出个所以然来，柳爻看他这不靠谱的样子，扭头就继续走。
“啊……柳先生？是柳先生啊！”打下手看人走了才反应过来，忙追上去，“大人他们去孙长史府上了！”
孙长史？是孙长史府上的案子？
柳爻这么想的也这么问的，打下手的唔了半天，最后挠头说，“大人没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这次是五皇子殿下亲自送来的案子，大人愁的脸都黑了。”
百里隼送来的案子？柳爻嘴角勾起个弧度，这颜知脸黑可不是因为案子吧。
“行，我知道了。”柳爻背着自己的药箱又哒哒的往外走，心想，估计这时候脸最黑的应该是薛漠北那个醋罐子才对，赶紧过去指不定还能挤兑挤兑，赚个乐呵！
……
孙府
颜知将手中的银票交给管家，面露悲色，“我是大理寺颜知，奉旨过来查孙长史一案，叨扰灵前，得罪了。”
“大人明鉴，我家大人多年来勤勤恳恳，从未有忤逆犯上之心，这次绝对是有人陷害我家大人，还害了我家大人的命去，这以后可该怎么办啊！”孙长史府上的管家看起来年过半百，花白的胡子被泪水黏的一缕一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人生怕他下一瞬直接抽过去。
“你节哀，莫伤了身子。”颜知看他可怜还把自己帕子地上去，“不知可否先见一下你家夫人？”
“谢大人关心，夫人就在里面，各位先进来吧。”管家一拱手，颜知等人便走了进去。
薛漠北亦步亦趋的走在颜知身边，眼睛不时打量四周房顶，低声道：“宅子很干净，没有不相干的人。”
颜知目不斜视的揣着手，语气寡淡，“孙长史为人和善，生前好友不少，现在死了却没有一个人来祭奠，看来他临死前是做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刚刚管家说孙长史绝对没有做忤逆犯上的事，这种事谁敢来。”薛漠北撇嘴。
“死者为大，你收敛点。”颜知用手肘捅薛漠北，“这多正常，要是有人来我才觉得不对劲呢。”
颜知在舞弊案的时候就把朝堂人情冷暖摸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反而淡然的很。
“咱俩来这边你让宫正俞生他们做什么？”薛漠北想到临出门的时候，颜知拽着那两人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颜知转过脸来看他，面上虽然没有笑出来，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伸出两根手指，“咱俩来孙府，宫正去宫中，俞生去民间，兵分三路。”
“你这真会使唤人。”薛漠北感叹，宫正是官子弟，对这宫中官员熟悉的很。俞生是江湖出身，这民间的道道，从小摸到大，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两人边继续往里走，薛漠北背着手边想，等着让颜知给自己来当个军师貌似也不错。
……
孙府的面积不大，没大会儿就走到了停灵的大堂。
孙长史毕竟冒犯圣颜，能布置灵堂已经是皇帝开恩，但这哭丧是不允许的。
颜知和薛漠北轮着烧了一沓纸钱上了炷香就走到一边。
“孙夫人。”
“颜大人、薛将军。”
灵堂侧厅一穿着丧服的女子端坐于椅上，看到颜知薛漠北，冷淡的点点头，手中的念珠都没有停下来。
走进来的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颜知神态不变的走过去，“在下是为了孙长史一案来的，不知夫人可否一谈？”
“颜大人有话就在这里说吧。”孙夫人依然冷淡，好像并没有把两人当回事一般。
这孙夫人有问题。薛漠北背着手看颜知。
岂止是有问题，这孙夫人的问题大了。颜知眼中多了点兴趣。
丈夫刚刚去世，妻子不悲不痛，情绪过分的平静，就像是死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真是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