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开始的几日，姜竫特意放慢了速度，待得卫晏看着窗外的东西打瞌睡，感觉不再新鲜的时候，就往马车的启动阵法里填了许多灵石。白日里稍微放缓一些，而晚上便开始风驰电挚，日夜不歇。
无论是何等路面，甚至是小山小河，马车都如履平地，平稳如初，丝毫没有颠簸到在车上的两人。
途中在两个镇子上停了一下，吃了两顿一样很难吃的饭后，江南的春风和绿水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底蕴厚重的古朴大气风范。
接近了九方城和沈京城的地界。
一城三万里，子民万万人。
在这个修真界中，除去小楼宗，红颜涯，双修宫，三花门，五气宗几大宗门外，最为强大的势力便是十二城，各据一方。
等姜竫和卫晏到了九方城之时，已经是四月初，风已经褪去了那股子微微的寒意，开始逐渐变得燥热起来，将树草拂绿，使花朵盛放。
九方城前的队依旧很长，姜竫收了马车，拉着师弟排了一小会的队，才交了灵石入了城，走在九方城繁华的大街上。
“那会儿你不见了，可真真是吓死我。”姜竫如今想起往事仍是心有余悸，扣了扣他的手：“一瞬间就慌了手脚，找到你后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九方城待下去。”
卫晏抿了抿唇，眼睛一亮便拉着他走到路边的大树下，卖糖葫芦的老汉正佝偻着腰扶着插糖葫芦的杆子站着，也不吆喝，只笑着看过往的人。
竟然是八年前卖糖葫芦的老汉。
“小公子，吃糖葫芦吗？”老汉声音有些嘶哑，却很平静，带着满足的幸福感，还稍往前倾了倾眯起眼睛以示礼貌。
卫晏伸手拿了两串，退开一步，眨了眨眼睛看着那老汉，也不说话。
“老爷子，钱。”姜竫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银子。
那老汉颤着手接过银子，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方才恍然大悟一般带了些笑音儿道：“可是八年前的小公子？老汉年纪大了，眼睛花了，瞅不大清楚。”
卫晏点了点头，抿唇笑了笑，显然有些高兴。
“也亏得衣裳是一样的，小公子又长得好，这才能认得出来。”老汉也不禁高兴起来，连连道这是缘分，一定要把银子还给姜竫，不肯要他的。
和卖糖葫芦的老汉简单说了两句，姜竫便带着卫晏告辞，前往九方城主府。
在城主府外头将长昀真人的名帖一扔，镇山真人即刻便派人迎了出来。
“晚辈见过真人。”两个人齐齐见了礼，镇山真人笑了笑后伸手引他们入座，心下慨叹万分——长昀道友真的是好福气，这样的弟子一个尚且难得，他竟然有两个。
不过及冠便已结丹，这样的天才在整个修真界就是再往前几百年都是数得着的，连长昀真人自个都做不到，真不明白他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福。
不但资质好，气度也好，只坐在那儿就威严高贵优雅温然各有风仪，这样的孩子他但凡有一个，都不会担心九方城的未来，长昀真人还有两个。
当真可气。
“两位贤侄这是要出门历练了？”镇山真人心中再咬牙切齿，面上也是得和煦笑着夸赞：“真是龙章凤姿，比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好上不知多少。”
“真人说笑了，令郎也是天资聪颖，九方城后继有人。”姜竫仿佛不知道朱投是个什么模样一般，开口就是好一顿夸：“我们师兄弟是远远不及的。”
镇山真人老脸一红：“贤侄莫夸了，我这张老脸都有些掌不住。”
“师兄说令郎厉害，那令郎便是真的厉害了。”卫晏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话茬，那个表情严肃又认真，抬起头看着镇山真人，语气是被宠惯大的孩子特有的天真任性：“那可以和阿晏打一架吗？”
镇山真人：………
镇山真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前的孩子长身玉立，正襟危坐不说话时看着威仪又尊贵，便是镇山真人算是长辈，一时间竟也没有生出将他当做晚辈来看的心思，这一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跃跃欲试，便一下孩子气起来，正是被骄纵大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更好更强，非要一战高下才可以。
看来他的儿子是非要拉出来丢人了？
“把少城主叫过来，说是有贵客前来。”镇山真人吩咐下去，又回头强笑着描补了一二：“我那逆子不成器，至今不过筑基中期的修为，贤侄见到他莫要失望才是。”
“不会不会。”姜竫忙扬起笑容，拍了拍师弟的手朝镇山真人歉意地道：“阿晏的剑法由流光师兄亲授，战意重了些，真人见谅才是。”
哦，流光君叶集，我知道你们小楼宗天才多了已经。
“卫贤侄和流光君关系很好？”镇山真人笑问道。
“流光师兄最是宠他。”姜竫无奈地看了一眼：“闯了什么祸，还没怎么样呢，就先护的严严实实。”
镇山真人恍惚记得自己也是见过流光君的，眉目冷峻，一身剑气锐利无匹，锋芒极其之盛。
这样一个人，竟也会这样疼爱师弟？
感叹了一番小楼宗弟子的和谐有爱，正待说话，镇山真人便见着手下焦灼地走了进来，伏地便道：“禀城主，找不到少城主在哪里，跟着的人只说是出城去了。”
镇山真人的笑容即刻就拉了下来，脸色铁青，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逆子，当真是要气死我！看我这一回不打死他！”说罢又转头无比歉意地笑了笑：“两位贤侄，真是对不起，不若你们先行休息，我已着人准备了客房，你们就在这九方城好好玩上几日再往别处去也不迟。”
“多谢真人招待，晚辈不胜荣幸。”两人齐声道。
“真人莫要大动肝火，许是令郎只是一时有事出城去了，过不久就会回来的，总是能见到的，不着急。”姜竫真诚地笑道。
一时有事？怕不是一时看见哪个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