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竫喜欢上了阿晏？”存灵真人皱了一下眉，转过头问他：“他同你坦白了？”
“是啊！谁想到眼皮底下的这两个孩子就这样眼睁睁地发生了这样的事呢？”长昀真人长长出了一口气，无奈至极，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愕然睁大眼睛：“师父，什么叫做他同我坦白了？您早就知道？”
存灵真人缓了神色，慢悠悠地提起壶又倒了一杯茶推给弟子，口中轻斥道：“也只有你这个当师父的眼瞎才看不出来。你看两个孩子的相处模式像师兄弟吗？谁家师兄跟照顾祖宗一样照顾师弟？”
“他们之间的相处，便是直接将身份从师兄弟直接换成两口子，其实也没什么违和的。”存灵真人道：“更何况阿竫那个眼神，根本藏也藏不住，也只有你和阿晏这一对亲师徒俩才看不出来。”
“我…我有这般迟钝？”长昀真人都有点怀疑人生了，不由得仔仔细细地回想往日的情景。
“你当然有了。”存灵真人想起自己的两个徒孙，暗暗摇了摇头。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这把老骨头还是不要掺和了，他扫了扫头上的落花，道：“两个孩子的事情，你却来找为师做什么？”
“师父，我担心啊。”此时被存灵真人问到心坎里，长昀真人有些心酸地道：“你是不知，我是在芷兰洲捡到的阿晏，芷兰洲那是普通人能去的吗？护着他的那朵芙蓉便是他今日的本命法器重锦，您看重锦如何？”
“看不透，好东西。”存灵真人面色凝重了一些，此时长昀真人之前却没有跟他说过，他没想到小徒孙竟然还有这样的大来历，开始还只是以为什么机缘巧合得到的，还觉着他运道好。
“你真是越来越蠢了。”存灵真人冷声道：“此等大事不早些报于我知，如今事到临头才来找我哭，有什么用吗？让上界打死你算了。”
“捡到阿晏的时候，重锦有一片花瓣上写的是，家中有祸无法规避，稚子卫晏，有缘人，照顾我儿，九天之上，后有重报。”长昀真人把当初朱笔细描的话轻声念了一遍：“师父，我真是担心阿竫啊？？他会不会被阿晏的家人打死。”
“事后诸葛亮。”存灵真人嗤笑一声，狠狠嘲笑了长昀真人：“阿竫有你这样的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长昀真人耷拉着脸，到底让存灵真人想起这是自己的弟子，有了几分心疼的意思，方才开口道：“你放心，阿晏是小楼宗养大，只这一份因果在，他们便不能把你和阿竫如何，肯定弄不死。”
因果循环于无形之中，一饮一啄，皆有天定。修为越是高的人，就越是在意因果报应。如同长昀真人和卫晏一般，长昀真人捡回了卫晏，小楼宗养大了他，那么卫晏的家人定然不能在这份因果未消之前和小楼宗翻脸作对。
“好像也对。”长昀真人恍然大悟，他一时间有点慌，把一宗之主的专业素养丢到一边去，此时自家师父一说，也就回过味来，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
“再者，阿晏是小楼宗长大的。在他心里，小楼宗就他的家。”见弟子如此蠢，存灵真人不得不掰开了揉碎了给他仔细讲：“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若是他的家人要下重手，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阿晏。”
“我也是关心则乱了。”长昀真人老脸一红：“一下子就慌了。”
“你只是看到阿晏的资质与身份，却没有看到咱们阿竫的出色。”存灵真人道：“咱们阿竫难道不出色？资质逊了阿晏一筹，难道就不能弥补？再说了，要努力的是阿竫，你急什么？”
“你该相信他，儿孙自有儿孙福懂不懂？”存灵真人下了最后结论：“要你跟着瞎操心。”
长昀真人先被儿子说的晕晕乎乎的，晕晕乎乎地去找师父，然后又被师父说的晕晕乎乎地赶出来。
风一吹，长昀真人就醒了。
师父说得对啊，上头的压力不难挡，那他操心姜竫这臭小子的事这么多干嘛？自己喜欢人家自己追啊，压力自己顶啊？？师父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长昀真人转身就美滋滋地忙自己的去了。
而此时的姜竫正忙着收拾东西——长昀真人的一通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他：“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追阿晏？”
他坐在这里，阿晏既不会给他传信，也不会回来，更不会答应他。
姜竫仔仔细细地收拾好了卫晏惯用的东西，又去花楼要了许多他喜欢的糕点，再三检查没有遗漏之后，几乎是满怀惶恐地踏出了小楼宗的宗门。
若是找到了阿晏，应该同他说些什么？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讨厌？会不会转身离开，甚至连一句师兄也不愿意叫自己？又或者…愿意过来跟自己说一声他有点想我？又或许愿意抱抱我？
或许他又愿意答应我呢？
姜竫心中到底是有一些美好的期盼的。
花楼的师姐送了他一大堆糕点，其中没有哪一样是卫晏不喜欢的。新酿的九花玉露更是装了好几个带空间的长颈壶，拉着姜竫殷殷叮嘱：“姜师弟，你可千万把阿晏师弟带回来，他在外头定然是吃了苦了，你早该出门去寻他的。”
姜竫笑着应下：“师姐放心，我必定把他好好儿的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他还要再吃花楼的糕点不知道多少年。”
他走的时候，长昀真人还是来送了他一下，一张脸端的严肃极了，横看竖看姜竫哪儿都让他不顺眼，干脆斥了一顿：“若是找不到阿晏，你也不必再回来了，就在外面了却残生吧。”
于是姜竫出发了。他手头没有任何能够确定卫晏方向的东西，而修真界之大，口头难以述尽，如今他只能相信卫晏走前说的话，是南方有机缘。
姜竫没有选择，只能往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