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吃了一个苹果的景宸半夜饿到睡不着，偷溜出房间，来到饭厅，然后与赌气不吃饭的凉川大眼瞪小眼撞了个正着。
“老板，呵呵……睡不着啊？”景宸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尴尬中没话找话。
“饭都没吃，换你你睡得着！”凉川冷冷回答，看着眼前一堆食材，似乎在思索要怎样把一堆生的东西变熟。
以前有人为他准备饭食，现在，那人不在，唯一会的一个，却没眼力见儿。
景宸：“睡不着，睡不着，老板，要不，我来给你煮碗面吧？”
凉川不为所动，在想就这么一句话就给对方台阶下，会不会太没面子。
景宸经历了一场教育，此时乖巧了，在饥饿之下，大脑开启5G速度与凉川的脑电波对接，成功破译出凉川的小心思后补充道：“老板，我煮面很好吃的，你就给我个表现机会吧。”
凉川哼了一声，这才从灶台边退开。
景宸也饿了，三下五除二煮了一锅鸡蛋面出来。转身拿碗的瞬间，面已经被人连锅端走了。
拿上筷子，凉川就着锅准备开吃。
那样子，怎么也跟那明珠皎月挂不上半点钩。
“老板……”景宸叫了一声。
凉川皱眉：“怎么？”
景宸：“你以前，都这么吃面？”
凉川：“有什么不对吗？”
景宸笑了笑，拿了两只大碗走过去，作势要去端锅，被凉川劈手护住，锅边正烫，凉川的手于是瞬间就被烫红。
几乎是下意识的，景宸捉了凉川的手拿开锅边，又见红彤彤一片，没多想就拿嘴轻轻去吹。
看景宸眉眼低垂，白净温润，红唇一张一合，鼓鼓地吹着气，凉川当即拿了另一只手放到锅边：“嘶——”
然后抬起来，凑到景宸红润的唇边：“这只，也烫了。”
景宸此时反应过来，却也无奈，还有些想笑，只好捉了两只手一起轻轻吹。
好在，在面的香气下，二人肚中同时传来鸣响，景宸便放下凉川的手，开了冰箱拿出冰块用毛巾裹住，让凉川将手轮流搭在上面降温。
对于被放开的手，凉川有些不满，但当看到浮着金黄蛋花，飘着青绿菜叶的面条盛在青白瓷碗里先推到自己面前时，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景宸将剩下的面盛到自己碗里：“老板，锅里的面要分着吃，才香。”
“一个人吃，也香！”凉川固执地坚持，同时以极快的速度三两口吃完自己碗里的份儿，又巴巴盯着景宸面前的碗，“没吃饱。”
景宸将自己还没开动的面推到凉川面前：“那就再吃。”
凉川：“你呢？”
景宸：“我喝汤。”
“那……给你吃好了，”凉川将面又推向景宸，“我喝汤也是可以的。”
景宸笑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再分你一半，然后，我们一起喝汤。”
“好。”
白日里亦庄亦谐、高冷端庄的凉川，在人后，原来是这幅乖巧听话还爱赌气的模样。
景宸将碗里的面再拨给凉川一半，而后，二人一起喝完了剩下的汤。
“吃饱了吗？”景宸试探性地问。
“嗯，”凉川吃饱又有些犯懒，“七七八八吧。”
景宸看了看凉川高挑劲瘦的身材，觉得对方应该就是那种狠吃不胖的人了……啊不，妖了吧。
“手还疼吗？”景宸收拾了碗筷后随口一问。
吃饱喝足正犯懒的凉川早忘了，一听这话，忙皱起眉头递出手：“疼。”
景宸这次是彻底乐了：“老板，你掉马了啊！”
“什么马？”凉川听不懂。
景宸换种方法：“我是说，你人前那么吓人，没想到人后这么可爱！”
“可爱？”景宸话音未落，凉川已凭空出现在他眼前，如同上次一般，气息瞬间凑得极近，压在身前让他有些透不过气，“你知不知道，夸男人，不能说可爱？”
景宸抬头，在对方极近的合围里，不出意外地对上凉川一双古井深潭一般深不可测的眼，忙别了开去：“老板，你别用眼睛这样看我，我……不想忘记。”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想记得。
“呵……”凉川放开手，周身的气息又恢复冷淡疏离，“你看见了？”
“嗯。”
“我的眼睛能让人忘了过去，”凉川在景宸身旁站定，二人背靠厨台，“知道为什么带你回来了吗？”
景宸点点头：“知道了。”
凉川：“你能看到妖怪，是从你父母不在后开始的吧？”
景宸轻轻叹了一口气，双眼看向地面，明显不想提起。
凉川也便适时打住：“只是你还不能很好地区分二者对吧？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人，还是妖？”
景宸没吭声，毕竟，这样的事情在昨日之前，他是想也没有想过的。
“那么，让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凉川略低头将唇凑到景宸耳边，轻轻道，“妖怪喜欢光屁|股！你瞧……”
凉而柔的气息吹到耳边，吹到脸上，所及之处，霎时簌簌地痒，景宸白皙的耳根顿时就不受控制地红，人也有些晕乎。
鬼使神差地，他转过脸朝着凉川宽松的袍子中段看去……
凉川：……
若有若无地笑笑后，凉川挑眼示意景宸朝窗外看。
顺着凉川的目光看过去，小吉穿着半透明睡衣又跑到院子里随地尿尿，边尿边眯着眼，是半梦不醒的样子，还很不雅地翘着脚挠着屁|股……
凉川对着窗外：“明天给我把棠园洗一遍！有半点味道，打断你的腿！”
小吉一抖，尿了自己半身，黑着脸回去了，不明白那么懒的老板为什么半夜不睡，也没敢问要打的是哪条腿。
看小吉怕得那么浮夸，景宸又有些憋笑，毕竟经历了刚才的掉马事件，景宸觉得凉川也没那么可怕。正想着，身边一空，凉川走开了，临出门时回头向景宸道：“早点睡吧。”
“好。”
一觉睡到天亮，再醒来时，景宸就已经接受了新的生活。
毕竟有吃有喝，除了昨日几乎被看光光，但想到都是男人，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而且听说，工资还可以随便提……
好吧，景宸苦笑，是他还没找到可以稳妥逃出去的方法罢了。
掀开窗帘，屋外繁花葳蕤，好几只化形的妖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在小吉的指挥下，已经在用喷头给棠园浇水了……果然，都光了屁|股。
景宸又默默拉上窗帘，在书桌上唰唰写了起来。
洗漱后，景宸拿着自己刚刚赶出来的提纲想也没想跑上二楼，一头撞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与一楼的简约大气轻欧式装修不同，二楼，完全像个……旧时宫殿。
暖融宫灯、雕花廊楼，四处蔓垂的薄纱，以及不知起于何处又终于何处的海棠花瓣……
顺着花瓣行去，在花瓣尽头，有人合了眼，还在安眠。
清瘦帅气、雌雄莫辨的脸在薄纱里若隐若现，不时有花瓣轻轻飘过去落下，那人长而密的睫毛便随着呼吸一起一落的轻颤，美得让人窒息。
景宸就又看得呆了，半天没缓过来，不知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好看吗？”轻笑一声，凉川翻了个身，侧躺着睁开了眼。
霎时间，四周华美暗了颜色！
“好看。”景宸实话实说。
凉川鼻音喃喃，透着性感：“那就靠近些，好好看。”
景宸：……
“老板，我有点事找你。”
“哦……”凉川略略清醒了头脑，“拿来吧。”
景宸将理好的提纲递过去：
课程名：《都市妖生存指南》
目录：妖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妖和人的区别？性别是什么？怎样才能活下去？什么事情不能做？如何快速融入现代社会？……
凉川上下一扫写了满满一页的纸，果断扔了回去：“我们不教哲学。”
景宸：……
“学这些个劳什子做什么！还哪儿来哪儿去，你知道？”
景宸摇了摇头：“老板也不知道吗？”
凉川噎了一噎：“我知道就得告诉他们？！”
景宸：……
好吧，景宸明白了，凉川也不知道：“可不知道的就不讲，还算学校？”
凉川：“谁说我们是学校了！再说了，这儿，你说了算？”
景宸赶紧软下去：“不算，不算，老板说了算。”
凉川：“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知道怎样才像个人样！至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直接去大黑那儿拷些照片做个PPT，那玩意儿得靠吓。就这样吧，我还没睡醒……”
景宸：人样？
思考着关键词下楼的景宸遇到一堆刚结束早间浇园活动归来的妖，大家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因为，还没有人从二楼好端端走下来过，有不懂事蹿上去的，都被直接踢下来了。
“二楼不能……”小吉话没说完，想起那个让人起疑的第三条腿，生生打住了。
然后，一脸懵逼的景宸开始了自己新的职业生涯。
上课，起立，老师好。
“同学们，”看着台下坐了三十二个形形色色的成年人，个个都一本正经，看着倒是人模人样，可想起早间看到的场景，景宸就不那么觉得了，于是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道，“咱们，上课……第一课，先来个小测验摸摸底吧。”
台下人表情变也没变，显然并不知道测验是个什么东西。
景宸厚着脸皮把重新整理的资料发了下去：都市妖生存指南第一课——光屁|股就是耍流|氓，论有伤风化的一百种情形。
测验内容：
以下哪些行为是正常的：
1。出门光屁|股；
2。人前光屁|股；
3。洗澡光屁|股；
4。睡觉光屁|股；
……
所有妖一脸茫然时，门被推开了，凉川拿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走了进来：“忘了，他们还不识字。”
说着，打开盒子，盒子中飞出几十只花背银甲的小虫，小虫朝众妖飞去，各自择选，有条不紊。选定后落在众妖的太阳穴上狠命一咬，就见被咬的妖打个冷战，不过片刻，小虫也就飞回来了。
“这是什么？”景宸看得好奇。
“书虫。”凉川拿起桌上一张摸底测验，扫了一眼，眼中就藏了笑意。
景宸：“书虫？又是什么？”
凉川：“一种小精怪，可以将腹中所学传给其他人。”
景宸一把抢下凉川手中跟屁|股过不去的测验：“既然如此，还要我教什么？”
“咦，小精怪的醋你也吃？”看着羞耻心爆棚的景宸，凉川眼中笑意更浓，“你可知书虫以字灵为食，字灵都有几十年没出现过了，这些书虫也就知道些常用字而已，其他的，比如……屁|股的事，还得老师教……”
说话的声音渐次收小，最后，侧过的脸里说出的话就只有景宸能够听见了。
说话间，字灵都飞了回来，凉川略略点数，关上盒子，临走前，不忘拍拍景宸的肩膀：“小景老师，干得不错！”
景宸黑了脸，众妖消化了字灵传入的常用字后，齐齐抬起头看向景宸。
想到关于屁|股的资料，景宸的一张脸就总有些挂不住。
不料，其中一妖却举手提出新的要求：“小景老师，能不能先学点别的？”
闻言，众妖一起跟着点头。
景宸巴之不得：“你们想学什么？”
众妖齐齐字正腔圆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景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