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芷若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曾发告诉她的那些关于林凌的真相，那些他为了她默默承受的牺牲，以及自己对他施加的无数折磨和误解……
但那股锥心的疼痛只持续了一瞬间。
她不能慌，绝对不能！
一旦她流露出任何破绽，就会立刻掉进陈芷兰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是吗？那还真是不幸。”
陈芷兰被这冷淡的反应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不对啊！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她不死心，又补了一刀，带着假惺惺的惋惜：“听说伤在脑袋上，特别重。医生都说，可能醒不过来了。唉，想想也真是可怜……”
陈芷若疼得她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钢笔。
“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我这儿一堆文件等着处理。”
“呃……没了。”陈芷兰彻底懵了。
计划完全落空，她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厚厚的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陈芷若这反应太冷了！冷得反常！
难道她真的对林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了？
还是说她已经修炼到了如此铁石心肠的地步？
陈芷兰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却也只能悻悻地收线：“那好吧，姐，你先忙。”
“咔哒。”
电话挂断。
陈芷若维持着低头看文件的姿势，纹丝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或许更久，她才缓缓抬起头，身体无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微弱的送风声。
“林凌……重伤……”
这几个字在她脑海里疯狂盘旋。
震惊？难以置信？
不，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是陈芷兰挖的坑！百分之百！
她的好妹妹，总是能最精准地戳在她最痛的地方。
这次，故意把林凌重伤的消息直接捅给她，就是在赌！赌她会方寸大乱，赌她会不顾一切！
她绝不能上当！
陈芷若猛地睁开眼，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
她必须装作若无其事，至少在陈芷兰和所有潜在的眼线面前，必须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工作，行程，一切照旧！甚至要比平时更加专注，更加投入！
重新拿起钢笔，目光再次落回文件。
可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条款，在她眼里，却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乱码。
心像是被掏空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需要亲眼确认！
陈芷兰的话在她亲眼见到之前，她一个字都不会全信！
但她不能立刻去医院。
现在冲过去，无疑是自投罗网，把最大的把柄亲手送到陈芷兰面前。
她敢肯定，此刻的市立医院内外，一定布满了陈芷兰的眼线，就等着看她陈芷若的好戏！
接下来的半天，陈芷若像一具精密运转但没有灵魂的机器。
开会、签批文件、接听电话、与下属讨论方案……
她处理事务干脆利落，效率甚至比平时更高。
连贴身助理都觉得今天的陈总有点不一样，好像专注得有些吓人。
没有人知道，在这副冰冷坚硬的外壳下，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煎熬。
夜幕悄然降临，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将天空映成一片橘红色。
陈芷若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吩咐司机送她回家。
但车并没有开往她常住的豪华公寓，而是转向了市内另一处她极少踏足的僻静房产。
打开衣帽间，她迅速翻找出一套不起眼的深色运动休闲服换上。
对着镜子，将一头精心打理的波浪长发随意塞进一顶鸭舌帽里，又戴上了一副遮住半张脸的黑框平光眼镜和口罩。
镜子里的人，普通，低调，完全隐去了平日里那位高高在上、光芒四射的陈氏女总裁的半分影子。
没有惊动任何人，陈芷若独自来到地下车库，启动了一辆型号普通、毫不起眼的国产轿车。
这辆车是她早年以备不时之需买下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凌晨两点，夜色深沉，街道空旷。
陈芷若驾驶着轿车，滑入寂静的夜色中。
她刻意在市区绕了几个大圈，反复确认后视镜里没有任何可疑的车辆跟随，这才将方向盘一打，朝着市立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