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没擦干净……”
王皇后一愣,眼泪瞬间再度充斥眼眶。
“报!晋王来信,十万火急!”
正在这时,一名身穿火红色铠甲的军士快步闯入院内。
“晋王?”
朱慈煊一愣神,眼眸猛地亮了起来。
“怎么把他给忘了?!大明还有的救!”
南明永历朝,为了稳定人心,确实没少滥封爵位。
但唯独只有一人的爵位至高无上!
晋王,李定国!
安邦定国,大明之干城!
一生转战上千里,大小恶仗无数。
以一己之力强撑南明半壁江山,几乎将鞑清打到几乎放弃西南七省!
不止用兵如神,李定国人品更为高洁。
不近女色,严令士卒,爱民如子,并且,其人是真真正正的做到了为大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汗!
想到此人,朱慈煊不由朝着王皇后示意扶自己坐起来。
“父皇!不能去缅甸!”
朱慈煊强撑着身子坐起,话音刚落就将房内的众臣目光都吸引在了他的身上。
此言一出,不止房内众臣都看向了他,就连朱由榔都转头朝着他看了过来。
王皇后也是一惊,扶着朱慈煊的手臂猛地一颤。
“煊儿,勿要胡言!”
朱由榔神色严厉,下意识瞥了眼目光隐晦不明看向朱慈煊的马吉翔。
察觉到朱由榔眼色,朱慈煊神色一惊,顿时想起来一件事儿来。
史书\记载,永历帝入缅甸是被大学士马吉翔所挟持。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此时的满屋子的朝臣,都是马吉翔的党羽。
更甚者,估计就连现在驻扎在腾越府城外的名义上护卫朱由榔的天威营的千总,也是马吉翔的人手!
明朝锦衣卫指挥使的跋扈,无一不是有着底气……
(这里为了故事性,特意将马吉翔的权势有所拔高。)
眸子转了转,朱慈煊不由强笑了笑。
“父皇息怒,孩儿头脑昏沉,一时失言。”
“太子殿下头脑昏沉的话就好好歇息,养好了精神明日才好出发。”
马吉翔盯着朱慈煊皮笑肉不笑说了一句。
朱由榔瞥了马吉翔一眼,不动声色将军士从地上搀起。
“晋王才来一封信,此信又是……?”
从军士手中接过信,朱由榔边嘀咕边将信纸展开。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行血红的字眼!
“末将,李定国泣血上书。
大学士马吉翔为人粗鄙,目光短浅,力主入缅一事,必为其私欲而非为陛下谋!
黔国公沐天波,世镇云南,素为土酋,番邦所敬畏。然其为人,刚而无谋,贪而惜身,虽忠诚于皇明,易为小人所惑。
此二人力主入缅一事,臣叩请陛下三思。
臣虽少不更事,为贼所惑,多行不悖。
然,陛下不以臣卑鄙,拔臣于行伍,洗罪于九州,更兼托以心腹重任。
臣,不胜惶恐感激。唯有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效诸葛武侯以报陛下之恩。
此次吴逆鞑虏来势虽汹,然臣必当迎头击之,尽覆其兵!
陛下英姿绝伦,勤恳为政。
然,兵之一事,终为粗陋小计耳。
臣不才,试为陛下论兵矣。
国朝百年加恩于下,而鞑清残暴无度,苛刻虐民,民心在我而不在彼,此其一也。
云贵之地,皆山川河流矣,贼势远来,多不熟云贵地利,然臣麾下,多为百战精锐,云贵子弟。此地利亦胜于鞑虏。
时属二月,瘴气密于林间,虫兽伏于道下,更兼雨水纷纷,山间道路多泥沼也,鞑虏精骑兵而乏步卒,为雨水瘴气影响甚大,然我军多云贵精锐步卒也。此天时亦胜于鞑虏也。
有鉴于此,我三胜而敌三败。臣必尽覆鞑虏,趁势而复云贵之地。
还望陛下慎思,且暂候末将佳音。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贸然入缅。
末将,李定国泣血再拜。”
朱由榔将李定国的血书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脸上神色变了又变。
过了许久,朱由榔才长叹一口气。挥手示意众臣退下。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离他最近的马吉翔在刚才却也跟着将李定国的血书给看了个完整。
此刻再一见到朱由榔表现,哪里是不知道朱由榔的优柔寡断的性子又被李定国给挑了起来。
转了转眼珠子,马吉翔忽然一拱手,眯眼问道:“陛下是否听信了晋王的言语,准备留在腾越不走了?”
马吉翔此言一出,正准备转身离开的众臣齐齐愣住,俱是转头来看朱由榔。
“陛下,晋王武功虽然盖世,但我大明现在兵少\将寡,仅靠晋王一人恐是难抵吴逆鞑虏的三路大军啊!”
“还望陛下多多思及江山社稷!”
一时间,众臣纷纷出言附和马吉翔。
“陛下,不知是否可让老奴看看晋王的书信?”
马吉翔回头看了眼黔国公沐天波,上前一步,伸手。
朱由榔扭头,看了马吉翔一眼,又看了看将自己半围着的一众官员,不自觉将李定国的血书攥紧。
“父皇,儿臣是否也可以看看晋王的手书?”
朱慈煊盯着那几个以马吉翔为首的官员打量片刻,忽然冷笑出声。
马吉翔一愣,阴测测看了眼朱慈煊,再度转头看向朱由榔。
“陛下,老奴恳请晋王手书一观!”
“大胆!”
朱慈煊剑眉猛地一竖,一把掀开身上的被褥,踉跄着下床。
没想到,令人尴尬的是,朱慈煊才刚跳下床,脑子就是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在地。
危急时刻,多亏了王皇后再度一把将他抱住。
瞥见满屋子官员都直愣愣的盯着他,眼珠子动也不动,朱慈煊脸色微微一红。
察觉到了房间内的诡异气氛,王皇后不由微掐了一把他,低声提醒:“皇儿,勿要胡言!现在,行在内外全部都是马吉翔的人马!”
朱慈煊仿佛没察觉到王皇后的提醒一般,缓了缓,直起身子适应了片刻,冷笑着朝着阴测测盯着自己的马吉翔走去。
“殿下……”
马吉翔看着朱慈煊缓步朝着自己走来,心中不由下意识涌上一股惊慌,不自觉后退半步。
朱慈煊走到他身旁站定,冷笑着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