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紧接着,令他狂喜的事儿就发生了!
只见朱慈煊猛地抬手,掀开被子,睁眼便从病榻上坐了起来!
“祖坟冒青烟儿了!皇太子这么一醒,自己就不用再在这里担惊受怕着满清鞑子打过来了!”
任子信心里狂喜。
朱由榔见到朱慈煊下榻,不由一阵恍惚。
回头才发现,自己那个昏迷了两三天的太子朱慈煊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来不及想太多,朱由榔大步上前,一把将朱慈煊给揽在了怀里。
王皇后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时也是抽泣不止。
“本宫的皇儿啊,你可算是醒了……”
听着宫装妇人近在咫尺的低泣,嗅着搂着自己的中年男人身上的汗臭,朱慈煊一时无语。
这俩人怎么着也是皇帝和皇后……身上汗味竟然如此之大?
南明的小朝廷已经沦落困苦到这种地步了吗?
眼看着朱慈煊眼神恍惚,一副痴傻的模样,正在为他苏醒过来喜极而泣的王皇后有些懵了。
自己这皇儿不会是病的痴傻了吧?
想到这里,王皇后忙擦了擦眼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皇儿?”
朱慈煊感受到王皇后关切的语气,不由心中微暖。
或许,他们这两个颠沛流离的一国帝后为了照顾自己这个便宜儿子没少受罪吧?
就连好不容易被现代意识压下去的这句身体原主人的意识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想了想,朱慈煊安抚的看了王皇后一眼,微微拍了拍朱由榔肩膀。
“咳咳,那个,爹是吧?你勒的我有些紧了……”
朱由榔慌忙放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盯着他上下扫视,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关心。
“皇儿,你有没有感觉身上有什么不适?或者是饿不饿?渴不渴?”
被朱由榔这么一问,朱慈煊顿时只感觉喉咙干疼,胃里烧灼,难受的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皇后忙从机灵端来茶水的马吉翔手中将茶水抢过,小心的服侍着朱慈煊喝茶。
直到饮了足足四五杯白开水时,朱慈煊才感觉缓过来了一些。
侧头看了眼神色各异打量着自己的一屋子人,朱慈煊想了想,小心看向王皇后。
“那个,娘,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
“你叫我娘?”
听清了朱慈煊称呼的王皇后不由一愣神,下意识看向门口几个匆忙赶来的太医。
一个须发皆白,看着就明显医术不凡的老头上前几步,一手搭在朱慈煊的胳膊上,一手轻捻胡须。
朱由榔也是一脸灰白,视线在朱慈煊和老太医身上不断扫视。
“从脉搏来看,太子殿下并于大碍。但也可能是先前坠马伤到了脑袋,一时意识混沌。不若微臣先开几济安神补脑之药试试?”
过了片刻,老太医狐疑看了朱慈煊一眼,朝着朱由榔拱手。
“所需草药,行在中有吗?”
朱由榔面色稍缓追问。
“陛下放心,不过几副寻常草药而已。”
老太医再度拱手。
“李国泰,赏老太医一千金。”
朱由榔脸色彻底恢复平静,朝着侍立一旁的李国泰挥手。
此刻,朱慈煊不由微微诧异。
自己的便宜老子朱由榔竟然这么大方?难道自己这个半吊子历史爱好者记错了?
南明此刻还财政充裕?
“陛下,既然殿下已经苏醒,那么入缅甸一事儿?”
正在这时,任子信忽然出声。
他是真的怕了朱由榔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什么?你问锦衣卫??
身为锦衣卫掌卫事的任子信比谁都清楚手下的三百锦衣卫是个什么货色行不行??
打家劫舍,敲诈勒索他们确实在行,但若是让他们去面对满清鞑子……
那就,“呵呵”俩字儿!
至于自己的这个陛下,任子信更是已经看的透透儿的了。
自从监国伊始,他就被满清鞑子追。到现在,永历年份儿是多少,他就已经被满清鞑子追着逃了多少年好不好?!
“黔国公,此事朕交予你全权负责,有任何事儿都可以与马学士随时接洽。不管如何,明日午时之前,朕要看到所有文武官员全出腾越府城!”
果不其然,听到任子信提到缅甸,朱由榔顿时回过神来,起身朝着沐天波下令。
朱慈煊听着他们的对话,哪怕是对历史只有半吊子水平,他心里此刻已经拔凉拔凉的了……
缅甸,黔国公,腾越府……
这不正是即将灭亡前夕的永历小朝廷?
而且,还是被即将逼到缅甸,只能伸着头等死的小朝廷!
贼老天,你特么玩人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想到这里,朱慈煊只觉得一阵恍惚,下意识地就朝后面倒去……
多亏了王皇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这才没让朱慈煊再“穿越”回去……
“皇儿!”
眼角余光瞥到朱慈煊状况,朱由榔也是不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朝着床榻处跑。
“殿下……”
“殿下!”
“来人,速传刚才的王太医!”
屋内顿时乱做一团。
朱慈煊闭眼,睁开,再闭眼,再睁开。
映入眼帘的始终是正上方王皇后那一张憔悴不堪,眼眶通红的脸。
“贼老天,你大爷,这可是永历末期啊!你这不诚心玩我呢吗??要将没将,要相没相,开局就是超地狱难度,还特么连个狗系统都不给我……
还不如刚才不反抗,直接让这具身体原有的意识把我给压下去呢!”
在心里痛骂半天,朱慈煊终于认命的睁开眼。
而这一睁眼,他才终于切实咬着牙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大明最后一位太子爷,朱慈煊!
“算了,不管怎么着,来都来了……”
“先做个撑死鬼再说……”
打定了主意,朱慈煊也就不由摆正了心态,强挤出一丝笑意来。
“母后,父皇,儿臣饿了……”
“……来人,本宫的皇儿饿了,传御膳!”
王皇后抹了把眼眶,跟着朱慈煊强挤出一丝笑意。
朱由榔盯着朱慈煊,面色变了几转,过了片刻,终究还是舍不得对这个唯一的骨血说句重话,只好一甩袍袖,无奈道。
“众爱卿,都散了吧……”
朱慈煊看到王皇后鼻翼处残存的一滴泪,不知怎的,下意识就伸手帮她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