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筝看着趴在地上的小丫鬟，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而原本跟在她身后的银霜则是向前了一步，厉声斥责那丫鬟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居然敢冲撞大小姐！”
扫了一眼被她压坏的桂花，银霜又回头看云清筝：“待会奴婢再去为您折一枝吧。”
云清筝自醒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好不容易畅快了些，银霜生怕她又被这个小丫鬟坏了心情。
那小丫鬟伏在地上，青色衣摆压着桂花枝，连声求情道：“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冲撞您的，奴婢、奴婢是有事求见您……”
云清筝冷眼看着小丫鬟扬起的脸，似乎又有什么记忆自脑中复苏。
那个风骤雨急的深夜，正是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一字一句言语刻薄，最终害死了银霜。只不过此时的她一脸生怕被责罚的楚楚可怜，而当时的她，则是满目趾高气扬。
同是一张脸，同是一个人，同是一张嘴，可说出话却是天差地别。云清筝还记得，苏络烟喊她山茶。
山茶无害，她却有毒。
云清筝看着此刻还匍匐在自己身下的山茶，生出些莫名的感慨。感叹人心易变，更感叹苏络烟的手段。前世她不明白，苏络烟不过一介女子，就算勾结了二皇子，又如何能在一夕之间覆灭了云家？而现在，重生后见到的每一张脸，似乎都是答案。
原来这么早，苏络烟就已经开始筹备着下手了，可悲的是她一无所察。
“山茶。”云清筝很难将那张恶毒的脸同眼前的人重合，“你说有事求见我，是什么事？”
她的声音很淡，如即将随风消散的云，似破晓时天边欲沉的月，朦胧而清浅。
银霜侧过脸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面对着那小丫鬟神色更为不虞。
跪伏在地上的山茶有些惊诧，没想到云清筝竟会记得她的名字，紧接着便涌起欣喜来，若能得主子青眼，说不定她也能晋升为一等大丫鬟了。心中这样想着，她对一直以来教导她的苏姑娘更为钦佩，脸上的惶恐也渐渐退去了：“大小姐，奴婢是为了苏姑娘来传话的。苏姑娘说谢您出手相救，想见小姐一面……”
起初还有些忐忑会不会被责逾矩，可是想到大小姐对苏姑娘的重视，山茶心中便充斥着勇气。
闻言，银霜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声音更严厉了几分：“你是云府的丫鬟，还是苏姑娘的丫鬟？苏姑娘便是求见小姐，那也是通过门房往里报，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敢来大小姐跟前替她传话了？”心中更对苏络烟恼了三分，她极为护主，自然觉得自家主子做什么都对，就算错了也是被人挑唆的。
而那苏家的苏络烟，不正是挑唆云清筝犯错的人？
银霜毕竟是云清筝身前的大丫鬟，在全府之中也是有些脸面的，在下人中更有几分威严。山茶被她一斥，原本还仰着的头立刻低垂，身子也弯了下去，却并没有请罪。
她心中还存了一丝希望，在等着云清筝说话。
“苏姑娘是怎么找到你，让你向我传话的？你是哪个院子的人，怎么苏姑娘就能确信，你能够见得到我？”她犹在病中，便是在如筝院的小丫鬟见她一面也不易，苏络烟就知道她定然会出门？还有山茶又是如何得知她行踪的？
这偌大的云相府，除了一个山茶外，究竟还有多少人是为外人所驱使的？苏络烟又是用什么将他们一一收买，即使在苏家落败的时候还愿意为她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