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疑点，细思之下才更令人觉得可怕。
山茶却不知云清筝心中所想，只当是她要褒奖自己，欢欢喜喜地答道：“奴婢是二小姐院中的丫鬟，从前苏姑娘来府中陪小姐说话的时候，曾赏过奴婢一支钗子。”语罢，又自以为隐秘地瞥了银霜一眼，上扬的嘴角透着嘲讽。
一支钗子吗？
云清筝看着她的小动作，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就是这样浅薄的一个人，小心思一眼就能被人看穿，根本不被人看在眼里，更不可能得到主子的重用……然而，却逼死了银霜。
这一刻，云清筝突然改了主意。
她缘何不愿见苏络烟，打定主意直接把她送去别院？担心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是一，可是更多的恐怕是惧怕吧。即使她下意识地不愿承认，可是前世在苏络烟手中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心里就当真没有对她的忌惮？同为女子，苏络烟不过长她一岁，手段却高出她太多太多。
也许，那会是她难以企及的程度。她永远也不可能像苏络烟那样，插手政事，然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是她和苏络烟之间的差距，也是她的恐惧所在。怕她一看到苏络烟就想起前世种种，被人发现异常；更怕重活一世她还是没能赢过苏络烟，仍然重蹈覆辙。
以至于她想过把苏络烟囚于别院，甚至更想过直接杀了她——
如果前世那样的结局，都是苏络烟一手导致，那么杀了她这个人，是不是就能够就此改变？
醒来不过几个时辰，她却反复在想着这些。也正是这样，云季则才会看出端倪，怕她就此迷信，故而出言告诫。
苏络烟也许真的很聪明，可是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云家前世沦落到那样的结局固然是遭人所害，可真的就没有本身的原因吗？
云清筝目光再度从山茶脸上扫过，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苏络烟用了这样的人，未尝不是因为其他人不好收买拉拢，比如她身边贴身的四个丫鬟，前世至死都不曾背叛。
她所处的局面，她手上能用的人，都强过苏络烟太多。
凝了凝神，她对着山茶说道：“你去转告苏姑娘，三天后巳时，我在清音楼等她。”而后摸了摸腕间的镯子，还没褪下来，银霜就立刻从荷包中摸出一角银子，赏给了山茶。
山茶立刻千恩万谢地磕了两个头：“山茶谢过大小姐。”然后喜滋滋地收到了袖间。
云清筝轻颔首，没再说话便带着银霜走过了。
这世上最好对付的，就是能够用银子收买的人，只要有利益，就不怕她不背叛。
银霜见云清筝一反常态，竟对个小丫鬟这么好，心中疑惑不解，却也并没有开口询问。一直到两人走到了如筝院门外，云清筝突然停住脚步。
“小姐？”银霜喊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清筝回头看她，唇畔含笑：“不想问我为什么又答应见苏姑娘了吗？”
银霜一怔，又低眉敛目地回答道：“小姐做事自然有您的道理，银霜愚钝不解，可也没有让主子向下人解释的道理。”
她说话时语调寻常，可见是真心这么认为。
暗叹一声，云清筝转身执过她的手，缓缓说道：“银霜，你是跟着我最久的人，亦是我最信任的人。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你知道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记住。”
“而且，银霜，你已经发现我今天醒来之后的异常之处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