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暗下来,小村庄如同平常那样安静,暮色四合中响起的鸟叫声让人心里有些烦闷。
被照的灯火通明的祠堂中男男女女站满了人,老妪站在众人的前面一言不发。
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以后她才站出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大家:“我知道大家都急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我们也许不久就可以重归故土了。“
底下顿时一片喧哗,虽然不知为何,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每个人的兴奋,既然阿姆都这样说了,那一定没错,甚至有人还想立马喝酒庆祝。
就是平时十分沉静的红莲脸上也充满了笑意,对于离开依旧的故乡,谁不想回去看看。
“我话还没说完,但是......”老妪特意强调了但是这两个字,让底下的人又重新安静下来,大家都竖着耳朵继续听下去。
“你们也知道我们在凡界隐藏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可以说我们就是公主的家人,公主的事相信你们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已经故去的王和王后的罪名一直没有洗清,这简直是我们修罗界的耻辱,凭什么要让天界凌驾在我们的头上。”老妪说的振振有词,每一个字都敲在大伙儿的心上。
底下的人好些都抿着嘴唇捏紧了拳头,这确实是修罗界的耻辱,臣服在天界的手下还不够,居然还被诬陷。
“阿姆,不管公主想怎么做,我们都誓死追随。”红莲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接着翠姑以及漓净也默默的站了出来表明态度。
越来越多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我愿意全心追随公主。”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道女声,那声音虽然与之前的沈扶柳相似但其中又有所不同,声音听起来更加的坚定和沉静:“阿姆,扶柳认为还是直接了当的说罢。”
随着声音的落下扶柳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一身黑色锦绣质地的落地宽袖衣裳,上面用银丝绣了大朵的兰花样式。
红莲一脸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才是她们的公主,大气庄严不失美丽。
扶柳走到老妪身边的座椅自发的坐下,“阿姆说的那些话的确不假,但我要的是你们的忠心,不是忠于修罗界,而是忠于我。”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公主,这其中有何区别,忠于你不就是忠于修罗界吗。”终于有人忍不住提出疑惑。
扶柳微微一笑,稍微上了些妆的眼睛眼尾略勾了一抹绯色的胭脂,隐去了之前的稚嫩。
“这其中区别还是有的,这么说吧,如果有一天我攻打修罗界,你去还是不去?”扶柳问完也不急于要答案,她知道这需要思考一番,只坐在那里平静的望着所有人。
果然底下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在揣测公主的意思,难道说公主打算领着他们去攻打自己的家乡?
还没等大家想清楚,翠姑和红莲等人便站出来双膝下跪道:“我愿意追随且只忠于公主一人。”
扶柳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她们起身,“你们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有可能还会丢命。”
“我从小便没有了父母,听说他们都死在天界那群狗贼的头上,况且父母离去之前的遗言便是好好追随公主。”漓净说完便磕了一个头,这是认主的意思。
扶柳当然记得当她还是沈扶柳的时候,这个漓净的态度还颇有些微妙,怎么现在突然转变过来了。
她有些兴味的望着漓净,不过这个不急,以后可以慢慢问。
这时翠姑和红莲也紧随其后磕头认主,扶柳当然不会客套,因为拒绝才是对她们的不认同。
另外还有许多男男女女也纷纷站出来,他们想的很明白,就算脱离了公主回去修罗界又怎么样,还不如好好跟在公主身边,以后说不得还有前途。
“如果有不愿意跟随的且自行离去,我绝没有一点为难,毕竟接下来的事可没有那么简单,丢命还是最简单的。”扶柳再次开口丢了一记炸弹。
确实有那么几个人已经习惯了安稳的生活,再也不想去拼命杀敌或者是做什么大事,他们看公主为人坦荡,干脆表露了自己的意思。
扶柳也不强求,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先把无心留下的人剔除出去,要不然迟早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对象,别什么都还没做,自己家门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接下来再看有谁能堪当大用,有谁别有心机。
处理完这一切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以前只顾着玩,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也能让人觉得累,也不知当初父王维持偌大一个修罗界需要多少心力。
她从祠堂出来没有要人跟在身后,自己慢慢踏着月光铺成的路缓缓在暗夜中漫步,其实她表面上装的很坚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跟过去的那个公主差别依然不大,接下来的路也许走的更加艰辛。
这时一些小小的声响传进了她的耳朵,自从恢复记忆后,那一并存封起来的法力也全部恢复了。
“是谁?”她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
这时有个人影缓缓从旁边一棵树后走了出来,“阿柳。”他唤道。
原来是华槡,他那声呼唤听起来缱绻缠绵,似乎包含了许多无法诉说的心事,听的扶柳心里一颤。
扶柳立即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就走,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刚转过身手却被身后那人拉住:“阿柳,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对于你来说难道我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扶柳闭了闭眼,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有太多的情绪充斥在她的心间,她说不清现在对华槡是什么感情,好像有些恨,却又止不住的悸动。
但是,他们不应该再这样纠扯不清了,是该做个了结了。
扶柳猛的转过身,双眼平静又冷淡的看着他:“确实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当初是我情窦初开还不懂事,根本不知道要的是什么,这次醒来以后想法改变了许多,就即使你与我之间没有那些恩怨,我们之间也不可能了。”
华槡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原本这趟想来解释清楚以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会丢下这么一句话,这算什么?难道以前的一切在她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么。
华槡的脸上有一种诡异的平静,他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之间犹如此草......”扶柳不知何时摘了一根路边的野草捏在手中,轻轻一扯变断成了两截。
华槡不怒反笑:“很好,不错,你是不是知晓了怎么样才会让我痛。”他顿了片刻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递给扶柳:“如果你还是在生气那一剑的话,你还给我,我受着,生死有命。”
他见扶柳不接,自己将她的手掰开,把剑柄送到她手上:“你不是想报仇吗,来,我华槡绝无怨言。”
扶柳听见他说报仇这两个字突然打了个激灵,想起早已冤死的阿爹阿娘,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接过了他的剑。
她仿佛能看见爹娘站在她跟前一直跟她哭诉要她报仇,一个激动之下竟然真的将剑放在了华槡的脖子边上。
“你知道吗阿柳,我一点都不在意我的命能活得久,只在乎我在你的心里能活多久,现在你心里的我不在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华槡眼睛深深的看着扶柳,满眼的眷恋仿佛快要从眼睛溢出来将眼前的人紧紧缠绕。
扶柳摇晃着头,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杀了他为爹娘报仇。
对,杀了他。
她抿紧嘴唇定了定神,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太可惜了。
就像当初那样,就像他拿着那把剑朝自己走来那样,自己也能做到。
握在剑柄上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她心一横,将全身的法力集中在剑柄上,一下子朝华槡的胸口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