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慈刚上马车,漆黑的车厢内突然亮起一点烛光,烛光放大,车上竟坐着一名俊美的男子。
“王爷?”
她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之后,嘲讽道:“原来王爷除了爱溜女子闺房这一爱好以后,还喜欢夜半吓人?”
外面赶车的严客听到这句话,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叶非荛也不生气,将车里的蜡烛点起,整个车厢瞬间明亮起来。
“原来顾大小姐问本王借这些人是为了狐假虎威。”
狐假虎威?倒是贴切。
顾长慈坐好以后,头倚靠在车厢,清丽的小脸难掩倦色。
今天谈话的内容本来就没有避着严客等人,所以叶非荛知道也并非稀奇事。
“你怎么来了?”
真正让顾长慈意外的是,叶非荛竟然会出现在马车里。
叶非荛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要借这么多人,本能就过来了。
顾长慈哼了一声,知道问了男人也不会说,全当这货是一时抽风。
“你真愿意拿桃花露去交换胭脂醉?”叶非荛看来,桃花露是顾长慈一手打造出来的,又是京都独有的一份,这要是卖了出去,岂不自己给自己招了一个对手。
“自然。”顾长慈不雅的大了一个哈欠。
只觉得眼皮子沉重的很,身子也乏,许是雨天受了湿气。
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去,喝一碗热热的姜汤。
叶非荛见她如此疲惫,欲言又止。
顾长慈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了应对的方法,强撑着困意,笑道:“桃花露虽好,却不算完善,我可以改进的更好些。而且,经过这些时日的售卖,京城乃至附近的干桃花已经被收购的差不多了,再想大批制作桃花露就得到更远的地方收买干桃花,成本大大增加,就得不偿失了。”
这番话很有道理,叶非荛却没被骗过去,敏锐的指出道:“一两银子一瓶的桃花露,哪怕从偏远地区收购,你都有得赚,况且那些贵女官夫人们喜欢用桃花露,这东西就有涨价的空间。”
“你说的没错。”
顾长慈点点头,坦然承认了,尔后淡淡道:“可我若是能拿出堪比桃花露的制品,且随着时令更新,这桃花露就不像胭脂醉一样重要了。”
叶非荛恍然,就知道她所作所为都是看三步走三步,再不担心。
马车内安静下来,顾长慈再也挡不住困意,去梦周公。
目光不由落在少女身上,少女睡颜恬静,眼圈下一层淡淡的乌青。
叶非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莫名的酸麻。
这种感觉很陌生。
“停车。”
叶非荛沉声喊了一句。
外面车子停了下来,严客的声音传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现在到哪里了?”
“还有一条街就到国公府了。”
严客刚回答完,就见自家王爷沉着脸从马车上下来。
“把人好生送回去,注意千万别惊动了人。”马车外带着湿意的夜风吹散了心头的酸麻感。
直到马车已经驶去许久,叶非荛才离开。
顾长慈是被严客喊醒的,没想到自己累极,当着叶非荛的面就睡着了。
睁开眼睛,车内只剩她一人,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外袍,淡淡的松香在鼻翼间流转。
严客将马车停在国公府的后门,现在已是三更天,国公府的人都处在梦乡之中。
顾长慈刚下马车,就看到在门口守望的流夏,她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外袍上。
将外袍递给严客,说道:“替我谢过王爷。”
严客自然一眼就认出这外袍是谁的,接过外袍后,目送着顾长慈进去。
顾长慈在马车上睡了一会,现在被晚风一吹,格外的精神。
流夏急忙把带来的披风给顾长慈披上:“小姐,九儿如何?”
“九儿没事,那些人只是将她绑了去,盘问桃花露的配方,倒没有动私刑。”
“那便好。”
今日之事,她也算是利用了九儿。
两人说着回到了蘅芜院内,九儿受了惊吓,早早便去睡下了。
顾长慈一身寒气,外衫也被雨水浸湿,起初不觉得怎滴,这越走越觉得身上寒的厉害。
流夏见顾长慈脸色有些发白,心疼道:“小姐赶紧进去吧,里面备了热水,一定要好好的洗个热水澡驱驱寒。”
顾长慈点点头,脱了湿掉的衣服,整个人浸泡在热水中,丝丝暖流运转在四肢百骸,她发出舒服的喟叹。
洗了热水澡后,又喝了一大碗浓浓的姜汁,饶是这样,第二天顾长慈还是受了风寒。
身子如同火烧一般滚烫,四肢疲乏,生不出一点力气来。
府医开了几副药下肚后,人昏昏沉沉的睡着。
在柳氏院中的顾国公得到消息后,心中不免愧疚。
昨夜,顾长慈离开后,他便令心腹彻查了一番。
好家伙,这一盘问,竟是恶奴欺上瞒下,还把这顶帽子带在顾长慈的头上。当下气的,恨不得将这恶奴打死,奈何京中律法,只得找来牙婆发卖出去。
顾国公本来就心中愧疚,现下得知她染了风寒,更是心疼这个女儿,就连柳氏说的话也听不进去。
不耐烦的挥手:“你先下去,这件事我会考虑。”
柳氏心中暗恨,却只能不甘心的告退。
顾长慈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重生只是一场梦,再次睁眼又是那冷冰冰的房间,她被这个梦吓醒,额头出满冷汗,睁开眼睛,竟看到老太君和顾国公。
“祖母,爹爹?”
她嗓音沙哑,面色发红,嘴唇干涸苍白。
额间冷汗密布,汗湿了碎发,粘在两颊。
“好孩子,听说你昨夜吹了一夜的凉风,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顾太君嘴里说着责备的话,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疼。
顾长慈虚弱一笑,目光落在顾国公身上,片刻便收回:“孙女心中郁结,便想去外面散散心,没想到这身子这么弱。”
“女儿家本就娇贵些,以后切记要爱惜身体,院里缺些什么只管开口,记在公中账上。”顾国公心疼的说道。
这番说辞倒是有些让顾长慈意外。
“谢谢爹爹,女儿什么都不缺。”
她这番乖巧懂事的模样更是让顾国公愧疚,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又嘱咐了两句,找了由头离开。
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让顾太君极为满意,她点了些补品过来,又拉着顾长慈说了会儿话,才由人搀着离开。
顾长慈觉得奇怪,唤来流夏询问了情况,得知昨夜她离开之后,顾国公大肆的盘问了顾长欢身边伺候的婢女。
这本就是母女俩故意做的一场戏,哪里经得起盘问,当下便找出一个替罪羊,将所有的锅给顶了。
难怪顾国公和老太君都来了,原来是心有愧疚,但这点愧疚在柳氏母女俩的柔情攻势下,要不了多久便会荡然无存!
顾长慈心中清楚,所以并不放在心上。
她这一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外面已经传来消息,绿娘已经将胭脂醉的配方给送来,但点名要见了顾长慈才肯交出来。
顾长慈听罢,让九儿先去招呼着,只说自己随后就到。
正准备离开,蘅芜院的门被人推开,来的人正是顾国公身边的小厮。
小厮来的很匆忙,见到顾长慈急急开口:“大小姐,大事不好了,柳姨娘在书房闹起来了,国公爷请小姐您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