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多看了两眼玉牌，安平故意咳嗽一声，便听那婢女又道：“赶紧的，若是冻着公主，你们有几条命都不够！”
娇纵蛮横，毫不讲理，却够有效。
顾长慈悄悄竖起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听闻公主到，程夫人连忙领着一众妾室相迎，乌泱泱的，竟然跪了不少。
这么多妾室，能比得上皇帝后宫了。
“臣妇携将军府妾室向安平公主请安！”
“免礼，本公主丢了件要紧的东西被程姑娘捡了去，故特意来寻。”安平说的头头是道，程夫人忙陪着笑。
“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东西，竟被玉荷拿了去，臣妇这就去让她过来。”
“不必，本公主自个儿去她院里，正好许久未见她了，领着顾家大小姐同她闲聊两句，解解闷。”
说话间，安平已经走出一大截，将程夫人一行人丢在身后。
这阵势，果真有公主的做派，怪不得京中传言安平公主嚣张跋扈，为人张扬，原来便是那么来的。
“安平公主好气派，臣女日后都不敢胡言了。”顾长慈故意调笑，安平嗔怒的瞪向她。
两人在丫鬟的带领下，进了院子。
方才领人砸铺子的丫鬟正禀报此事，两人在院中听的清清楚楚。
顾长慈侧目盯着那名准备去通报的婢女，叫住了她：“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有体己话要说。”
一位是公主，一位是顾国公嫡长女，谁敢多言？
院子很快空了下来，被安平的人填满。
屋子里，暖炉正旺，暖意融融，舒服的很。
程玉荷依在矮塌上，手中捏着蜜饯，听着丫鬟回禀是如何砸了铺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此刻，顾长慈看清了她的长相，说是中人之姿也是勉强。
她清了清嗓子：“程姐姐好快活，可苦了公主与我，在冷风里站了许久。”
闻言，程玉荷忙的坐起身，看着房中多了两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丫鬟最先回神，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安平公主，见过顾大小姐。”
这两人都是了不得的，怎么突然来了自己这儿，平日里同她们也并无来往。
来不及多想，丫鬟拉了一把她的衣裙，程玉荷忙行礼。
“起来吧。”
安平与顾长慈分别坐在矮塌两侧，程玉荷竟有些束手束脚，好似忘了此处是她的院子。
丫鬟正要起身倒茶，顾长慈一记冷眼扫来，她噗通一声跪下，脸色煞白，不知何处惹得她不开心。
先前剿匪一事，顾长慈在皇上太后面前得脸，又与安平公主交好，本身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与定远侯府小侯爷有婚约，一桩桩一件件堆积起来，谁还敢得罪她。
纵然心中再不满，程玉荷也只能小心翼翼，赔着笑，生怕惹得两位祖宗不高兴。
“这丫头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你同我说，我罚她。”
“无事，不过教训下人习惯了。”顾长慈笑了笑：“玉荷是吗？咱们都是同龄，父亲又同在朝为官，快坐。”
闻言，程玉荷安下心。
丫鬟谢了恩，忙起身去倒茶。
“方才在外面听闻你让人砸了醉颜阁，怎么了？”顾长慈接过茶，对着丫鬟笑了笑，眉眼温柔。
丫鬟缓下心来，将最后一杯茶放在程玉荷手边，得了示意，才敢开口。
眉眼飞扬：“是奴婢领人去砸的，一件东西都没剩下，公主与长慈小姐若是在场，便能看的清楚，多少贵女想要的脂粉桃花露，被奴婢踩在脚下。”
程玉荷哼笑道：“谁让醉颜阁的掌柜不检点，敢肆意接近三王爷，听闻她还戴着面具，也不知是否是容貌丑陋，不敢见人！”
“谁说不是，若是貌美如花，谁不想让别人看见？”
一主一仆，一言一语，将事情说了出来，不带一丝隐瞒。
吹开茶面浮沫，安平抬眸看向顾长慈，悠然自得，尝了一口茶，皱了皱秀眉，又将茶搁下，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她小声催促：“茶难喝的很，赶紧解决，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
顾长慈弯了弯嘴角，点点头。
她道：“我怎么听说三王爷是意外路过，顺手帮了罢了。”
“我对王爷了解的很，王爷从不理会这种小事。”程玉荷语气愈发恶毒起来：“谁知她用了什么狐媚功夫，连王爷也能使得动，迟早有一日，我要摘了她的面具仔细瞧瞧，她究竟长什么样子！”
碗盖轻轻拨开茶面的浮沫，一点点淡雅的茶香也被屋子里浓郁不散的熏香遮盖。
顾长慈隐隐觉得有些不适，捏着帕子掩住口鼻轻咳，身边不耐的安平又碰了碰她，催促着。
“程小姐当真是误会了，三王爷之所以会出手相助，可不是因为那名女子。”
说话间，又吸入不少熏香，暖炉一个劲儿的传来热浪，熏的顾长慈头昏脑热。
她不待程玉荷反应，一口气将话说完：“那铺子，我与安平公主也有份，今日你砸了铺子，又毁了东西，这笔账，我们是不是得好好算算呢，程小姐？”
清润灵秀的眸子好似灵狐，盛着深深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震惊下，程玉荷忘了反应，神情扭曲，不敢置信。
身边的丫鬟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跪下，磕头砰砰砰的砸在地毯上，闷声作响：“奴婢不是有心的，求两位贵人饶恕奴婢！”
“你不是有心的？当时我们可都看着呢。”安平懒懒的回了一句。
“眼下那铺子被人砸成了废墟，你让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呢？”顾长慈不解，微微弯下腰，看着坐在对面绣墩上，面色惨白如雪的程玉荷。
手指弯曲，叩着水仙花纹案面，一下一下，敲打在程玉荷的心口上。
她惊慌失措，猛然从噩梦回神，不知是否是暖炉太热，身上竟粘哒哒的，出了一层汗。
微颤的双腿没了支撑，慌忙跌坐在地上，嘴角蠕动，半天也没挤出一个笑来。
“我，我不知你与安平公主竟是……”话不多说，她忙请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玉荷的错，玉荷一定会妥善解决，求两位再给我些日子，我定能处理妥当！”
生怕两人不信，她忙揪住丫鬟的头发，巴掌卷着凌厉掌风，直直的打在丫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