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哀嚎下,丫鬟捂着脸,忍着泪,又重新跪好。
一出好戏,十分精彩。
顾长慈挑了挑两弯黛眉,浅浅笑意在唇边漾开,星星点点的喜悦在眼中游荡。
她看了眼同样偷笑的安平,再侧首时唇边笑意一敛,漠然道:“也不是不可以,给你十日的功夫,准备妥当,便来国公府寻我吧。”
此时此刻,程玉荷自然是连声应下,对两人感恩戴德,忙亲自送两人出了府。
乌泱泱的人群终于从将军府离开。
程玉荷好似被人吸干了精血,瘫软在丫鬟身上,双腿打颤。
她咬牙:“快去叫母亲来想办法!”
离了程府,身上的气味才好似消散。
“与其让我待在程玉荷的闺房里,不如让我去陪皇祖母吃斋念佛呢。”安平一面说着,一面拿着帕子扇风。
不见有人应声,她回眸看去,顾长慈停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安平问。
一声叹息很是无奈,顾长慈有些肉疼:“早知方才让程玉荷先拿些银子给我就好了。”
先前又是买了新铺子,又花了不少银子做了脂粉膏与香囊,银子所剩无几。
闻言,安平手一挥,毫不在意:“那值什么,只要程玉荷还长脑子,就一定会将这些补偿如数奉上!”
“你觉得她像是个聪明的吗?”顾长慈毫不留情的反问,只怕程玉荷不仅不会赔偿她,还要生别的幺蛾子!
安平和她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摇起头。
“既然此事因三哥哥而起,那他便不能坐视不理。”
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好主意,安平不怀好意的笑着,勾勾手指,与顾长慈开始密谋大计。
起初顾长慈还在迟疑,在安平的极力劝说下,强拉硬拽,顺利进入叶非荛的王府。
婢女领着两人进了一间房便离开。
安平习以为常,淡定自若的坐在一把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悠闲的捏着糕点送入口中,一手还拿着一杯清茶。
一旁圆凳上,顾长慈端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爽朗的笑声钻入耳中。
顾长慈抬眸看去,窗棂上映出两个人的痕迹。
她起身,在两人进屋时行礼:“臣女顾长慈参见大王爷与三王爷。”
叶南阳对她颇有兴趣,绕着她走了一圈,笑道:“生龙活虎的,伤好了?”
“多谢大王爷关怀,臣女已大安了。”顾长慈低眉垂眸,恭顺的很。
“你倒是关心她。”冷不丁的,叶非荛来了没头没尾的一句。
正准备起身的安平看了叶非荛一眼,笑得灿烂,咦了一声,突然凑到叶非荛身边坐下,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
“三哥哥。”她叫的甜腻,叶非荛忍不住拧眉。
“离我远些。”她心中所想,叶非荛清楚的很,不等她开口,直接打断她:“敢多说一句,我让人把你送回宫。”
“来,安平,来大哥这儿。”叶南阳拂袖而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安平可不敢,听闻大哥的王妃凶的很,不许女子近身,我可怕得很呢。”
话音落,叶南阳的脸色难看,好似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一下子安静下来。
顾长慈神色如常,侧目对上从方才就盯着自己的叶非荛。
漆黑如曜石一般的眸子泛着一丝笑意:“听闻你的铺子又被砸了?”
“王爷很开心?”顾长慈反问。
“一日内,你的铺子都遭到两次劫难,实在不容易。”他平淡的语气,落在顾长慈耳中,怎么听怎么怪异。
她忽然觉得安平出的主意不错。
笑得魇足的安平悄悄给顾长慈使了一个眼色。
伸手拉住叶非荛的锦纹衣袖,轻轻扯了扯:“你还说风凉话,若不是你,醉颜阁又怎会被砸?”
一温凉的指腹点在她的额角,轻轻一推,某中华泛着嫌弃之意,盯着安平拿过糕点的那只手。
华贵的衣袖上沾着些许糕点屑,叶非荛头疼的按住眉心:“此话何意?”
“因为砸铺子的人是程玉荷啊。”安平讪讪的收回手,拿着帕子擦干净。
“嗯?”叶非荛显然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程玉荷啊,怪不得,不过她为何要砸你们的铺子?”叶南阳并不知晓他们口中的铺子究竟是什么,可听见程玉荷的名字,他瞬间来了兴趣。
见安平没打算开口,顾长慈想了想,道:“先前三王爷出手相助,传入程小姐耳中,认为臣女蛊惑三王爷,便命人砸了铺子,给臣女一些教训。”
皇帝看重的皇子,叶非荛是独一位,自然颇受关注,芝麻大的小事转眼间,传遍大街小巷。
“人人都说三哥你心冷,今个儿帮了长慈,原是好事,可如今又给她惹来灾祸,三哥,你说该怎么办?”
分明心中早有主意,偏偏要装的无辜。
安平眨眨眼,期待着叶非荛接下来的话。
手背后,悄悄冲顾长慈做了一个手势,叶南阳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看了看两人,摇摇头,不禁叹息一声,假装没看见。
袅袅身姿款款而起,顾长慈走到叶非荛面前,福了福身:“王爷出手相救,长慈实在感激,万万不敢再给王爷添麻烦了。”
不待叶非荛开口,安平忙接话:“不麻烦不麻烦,三哥哥不会坐视不理的,是吧三哥?”
“当真?那便多谢三王爷了。”
安平又道:“不必言谢,你那铺子损失的东西,三哥肯定会负责的!”
说到最后,顾长慈有些不敢再说下去。
耳边是叶南阳难忍的笑声,头顶是叶非荛好似要吃人的视线,她硬着头皮,正想开口。
被两人闹得无力,懒得再多言的叶非荛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去找严客吧。”
“多谢三哥哥!”
“多谢三王爷。”
两抹俏丽的身影才离开,叶南阳捧腹大笑,嗓音愈来愈高。
正在品茶的叶非荛嫌吵,一块糕点直直的飞入叶南阳口中。
“咳咳……”叶南阳将糕点咽入腹中,翘着腿,懒洋洋的说道:“若是天下人都像你一般,我可得发大财了。”
一抹目光落在身上,来回打量,叶非荛摇摇头,毫不顾忌兄弟之情:“痴人说梦。”
“我可是你大哥!”叶南阳气的一拍桌,又觉得手心疼得厉害,哼得一声,半晌,又忍不住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待她好似与旁人不同?”
啪嗒一声,茶杯砸在手边。
叶非荛起身,冷声道:“与你无关。”
她不似寻常人,自然与别人不一般,他还未查清楚,为何如今的顾长慈与曾经的她大不相同。
又为何她能猜中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身上的谜团愈来愈多了。
身后传来叶南阳平静沉缓的声音:“别怪我没提醒你,老二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