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嫡母一事闹的动静虽然不小,但是有顾老太君出面,顾国公又已经松了口,此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顾长欢笑了笑,与方才唯诺卑微判若两人。
仿若没有听见顾长慈说的话,先是提着裙摆小心起身,又抬起袖口擦拭眼睛泪痕后,才不急不缓道:“妹妹多谢姐姐教诲。”
小人得志!
顾长慈心中早有计较,自然不会再与她斗气,只是看向里间梁氏的方向没应她。
梁氏已经救下来,顾老太君本就不喜她们母女,自然没有理由留下来,便使了个眼色给顾长欢。
后者难得机灵,赶忙上前扶住老太君手臂,祖孙二人款步相携而去。
至此,房中只剩了父女二人。
顾长慈久久没有言语,顾国公想到刚才自家母亲的偏颇,古铜色的面容难掩赧然,轻咳两声后斟酌开口:“父亲知晓此事委屈了你们母女,但是祖母年事已高……”
不等顾国公说完,顾长慈已经幽幽接话:“父亲无需多言,女儿明白其中缘由,只求日后父亲多顾念母亲。”
百善孝为先,本朝尤为重视孝道,早先她大度放了顾长欢,自然没必要再冷言冷语挤兑顾国公。
可惜树欲静风不止,这只是她一厢情愿!
“母亲知道你是最懂事的,此次是她为国公府大局计较,总不能让你们姐妹三个名声受损嫁人上有碍。”
顿了顿,顾国公继续道:“长欢虽然任性妄为,但与你终究一脉同枝,日后你可不要为了此事心生嫌隙。”
顾长慈心中的暖意还未至眼底,本来她还对这生身父亲有所惦念,可是这番话一出,着实让人寒心。
顾长欢害了她母亲,她权宜之计只能作罢,此事心知肚明相安无事,若是拿到台面上来说,那未免太过贻笑大方了!
但是如今母亲梁氏身子还弱,顾长慈不愿与顾国公撕破脸,又委实咽不下这口气,便稍作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天色已晚,父亲操劳许久,不妨先去用膳,女儿想再陪陪母亲。”
顾国公屹立官场多年,怎会听不懂其中缘由,心中自然不悦,脸色也沉了下来。
可想到顾长欢和梁氏刚受了委屈,此刻也不好发作,只得讪笑着应下来:“也好,等下我命下人将晚膳给你送过来。”
“多谢父亲记挂。”
对着顾国公福了福身,顾长慈便转身进了里间。
看着床榻上母亲苍白的病容,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再度翻腾,母亲梁氏嫁入国公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换来的却是被妾室欺压在头,中毒卧床多年,上一世更是因此惨死!
这辈子,她好不容易把母亲身体将养好了些,顾长欢怎么敢?!
而顾老太君和顾国公的行径,一如既往让人心寒,哈哈。
母亲那么好的女子,别人不疼自有她来疼!
梁氏还在睡着,顾长慈一直守着梁氏寸步不离,除了顾国公吩咐来的下人,再没有谁来找麻烦,她倒是乐得清静。
翌日清晨,母亲梁氏虽迟迟未醒,脸色却缓和许多,顾长慈吩咐下人好生照料,才打算回院子里歇一歇。
不曾想,刚进房门还未用膳,便又有人找上门来。
见严客一脸急切的迎上来,顾长慈有些诧异的主动开口:“你家主人命你清晨到访,可是那位出了什么事?”
“正是,那位高烧久久不退,我家主人放心不下,特命我来请小姐再走一遭。”
顾长慈闻言大惊,心中暗道,应该不可能啊,那毒虽然来势汹涌,但我已经配置出来解药,睡过一觉之后就该醒了,怎么可能高烧不止?那医书的记载她记的仔细,不可能记错的啊!
可人家已经寻上门来,她又不好解释其中曲折,便只得答应严客,“好,既如此我便再随你走一趟。”
两人为免节外生枝,从国公府侧门出来,抄了小路坐着马车直奔郊外。
当见着床榻上的墨轩额头冷汗密布,顾长慈忍不住惊呼:“怎么会这样?”
“顾大小姐真是爱说笑,怎么会这样,正是本王要问你的话。”守在床边的叶非荛冷然接话,语气难掩盛怒。
顾长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不对劲,莫名其妙被人训斥一通,当下也是来了脾气,“既然王爷疑心于我,为何还命人来差遣?”
“你……”
见叶非荛面色不善,反应过来顾长慈自知理亏,沉声道:“王爷若是还信得着我,便让开再让我替他检查一番。”
这个死马当成活马医,叶非荛自然明白,不然也不会大清早将人找来,便就没有言语,闪身算是给她让出搭脉的地方来。
顾长慈毫不含糊,径直上前切脉,不过片刻脸色大变,脱口而出:“糟了!”
“可是发觉了什么?”
顾不上叶非荛质问的语调,顾长慈直言:“我先前配置的解药的确管用,但是他体内还有另外一种毒。”
“先前为何不报?”
苦笑一声,顾长慈无奈,“这种毒极易潜藏,先前的解药多是极阳之物,再加上这位火气旺盛,才会体温高升不降,也多亏了这场高烧,若是这毒再晚些发觉,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听她这样说,叶非荛神色明显有所缓和,但依旧冷然,“现在你可能救?”
“想来……是有的。”
说这话的时候,顾长慈明显底气不足,她是熟读医书,可是这种混合毒她也没有见过,而且病人状态不佳,接下来会有什么变故实在不好说。
叶非荛听出不对劲,刚刚缓和的神色再度寒冽起来,怒声呵斥:“本王再问你一次,你可有把握查出是什么毒!”
语调里已然染了杀机,仿佛听见她否定,就要将人挫骨扬灰。
顾长慈虽不畏惧,但救人救到底,医者父母心,她先前已经为这人配置了解药,自然是想要人活命的。
虽然叶非荛情绪过激,但现在现在这个情形,多少和她脱不了干系,若是撒手不管,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
想通其中症结,她语调再不犹疑,沉着应声:“下药需得对症,我必须先弄清楚,他体内的另一种是什么毒,才能有把握配置出解药。”
“本王只要你救活他,其他事情都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