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观内席地而坐,品茶攀谈。
李默谈吐不凡,对天下大事独有见解,使得吕留良对他极为欣赏。
“说起来,今日正好是入冬时令。”
李默笑道,“这般冷风喧嚣的秋夜,正当饮上几盏烈酒才是。”
“我正好知道,这清河府中有一家相当不错的酒肆,不知吕相国能否赏脸?”
“李小友,改日吧。”
吕留良淡笑着摇了摇头,“近来我偶感风寒,正在服药,不宜饮酒……”
“哈哈哈,吕相,区区风寒算得了什么?”
枢廷居士咧嘴笑道,“这点小事在贫道这里,可当不得借口。”
说罢他不由分说,直接从怀中取出两根银针,刺在吕留良的手臂上。
吕留良感受到一股暖流贯彻心扉,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瞬间满面红光,风寒瞬间痊愈。
“这……”
吕留良看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苦笑道,“忘了枢廷先生一手神针,能治愈天下一切恙疾。”
“看来今日这酒,我是非喝不可了。”
“吕相国请!”
李默起身相迎,吕留良走出道观,却见枢廷居士仍坐在原处,疑惑道,“枢廷先生,不与我们同去?”
“嗬,贫道今日也有些不适,不大想喝酒。”
枢廷居士笑呵呵摆了摆手,“你们去,你们去。”
吕留良顿时心中有些懵,还有你这老酒鬼不想喝酒的时候?
这位来路不明的年轻人,不会是有什么叵测企图吧?
当即,吕留良心中多出一个心眼,随李默下了白云山,一路前往清河府内。
李默带着他,再次来到卢氏酒家,轻车熟路喊道,“小二!”
一名伙计立刻上前,和上次的不是一个人,年纪要更小一些,“二位客官,想要点什么?”
“将你们这最贵的酒,拿出来与我尝尝。”
李默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注意,一定要最贵的。”
伙计微微懵了懵,随即立刻恍然大悟,警惕道,“请问客官,要刘伶醉,还是杏花春?”
“刘伶醉上次已经尝过,这次就来杏花春吧。”李默从容笑道。
“好,客官,这边请!”
伙计在前面带路,仍然是将他们带到上次的那个包间,上了一壶茶水。
“李小友,这是何意?”
吕留良不愧为一代名相,立刻便嗅出了味道有些不对劲,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是饮几盏酒,为何如此麻烦?”
“吕相国稍安勿躁,再坐片刻。”
李默淡笑道:“今日这顿酒,一定让你不虚此行。”
半柱香的光景后,房门打开。
卢永福走进包间,看到面前的李默,顿时不由愣了愣,“是你?”
“你上次不是已经来过,怎么这次又来了?”
“怎么,你们卢氏酒家不欢迎回头客?”
李默微笑道:“上次的刘伶醉,我极为满意。”
“这次,特意带着我的一位朋友,来品尝一下杏花春。”
“哦?”
卢永福瞥了一眼身旁的吕留良,忍俊不禁调笑道,“老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这么大的野心啊?”
“做这么危险的事,当心一个老糊涂露了馅,死在大牢之中。”
吕留良虽心中愠怒,表面则是不动声色陪着笑容。
“好了,卢掌柜,闲话少说。”
李默从怀中取出三万两银票,淡淡道,“快将杏花春拿来,让我们一睹眼福吧。”
“嘿嘿,客官,不够啊。”
卢永福嘿嘿一笑摇了摇头,“三万两白银,是刘伶醉的价格。”
“杏花春一两,要五万两白银。”
“什么?!”
吕留良眼中流露出一抹寒意,五万两白银,那可是汉王国一品大员十年的俸禄。
李默则佯作困惑,“为何这杏花春,还要贵上两万两?”
“客官有所不知,今年医神大会的针试,比药试要难得多。”
卢永福笑着解释道,“针试的试题,乃是林鼎大人亲自撰写而出。”
“那些没有提前买题的人,即便针术再怎么炉火纯青,也绝不可能通过。”
“这五万两白银,可以保证通关一试,还很有可能直接得到刘 武陛下的赏识,客官还觉得多吗?”
“你这么一说,倒确实不多。”
李默余光一瞥,看着身旁的吕留良老脸已经气得有些发绿,嘴角勾起一抹大功告成的笑意。
随即又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一并交给卢永福:“五万,就依你五万。”
“好,客官果然豪气!”
卢永福面露喜色,将五万两银子全都收进怀中,随即取出一部卷轴。
“距离大会开始也没几天了,快回去好好研究吧。”
随即有些不放心吕留良,又提醒道:“对了,这位老爷子可一定注意些。”
“千万别没捞到功名,反而将自己搭进去了。”
待到卢永福转身离开,吕留良终于面露怒容,咬牙切齿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相国,晚辈今日约你来此,就是为了给天下医者争一个公道。”
李默面露正色,将先前那部卷轴也一并拿出来,放在吕留良的面前。
“至于这些贼人的龌龊勾当,吕相国看看这部刘伶醉和杏花春,便什么都明白了。”
当即,吕留良立刻拿起卷轴,冷着脸查看起来。
第二部还未看完,他便彻底愠怒如雷,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
“岂有此理!”
“林鼎身为大汉御医,负责撰写医神大会的题目,陛下对他是何等信任!”
“可他却做出这等丑恶之事,违背医德,辜负圣恩!”
“等回到盛京之后,老夫一定要将他押到陛下面前,交代出自己的所作所为!”
李默沉声道,“吕相国,本应神圣的医神大会发生这等舞弊之事,林鼎自然难逃其咎。”
“但我认为更值得忌惮的,还是蔡家蔡惟庸。”
“蔡惟庸身沐皇恩,本应忠君辅国,却与朝中奸佞沆瀣一气,利用蔡家的人脉瞒天过海,赚取了不知多少昧心的赃银。”
“门阀世族,乃是皇权的最大威胁。”
“若是不拔除了蔡家这个祸害,早晚必成为啃噬掉整个汉王国根基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