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天然这嚎啕大哭的模样，李默内心也五味杂陈。
他虽然早已有所猜测，但在亲耳听闻沈达战死，也感到心脏倏地颤了一下。
自己的兄弟死了。
那个天下无敌、义薄云天的沈教头，永远与世长辞。
李默内心揪了许久，终究没有选择现身。
人并非慢慢长大，而是在一瞬之间成长。
沈达是一位合格的义父，合格的师父。
他传授了天然无上武艺，教导天然怎样做人。
而最后一堂课，便是用战死沙场，让天然在一瞬之间变得成熟。
……
由于受伤的将士实在太多，城中临时搭建了许多伤兵营。
见李默到来，伤员们纷纷挣扎着起身，“陛下，您怎么来了？”
“参见陛下……”
李默急忙摆了摆手，“诸位将士，朕只是来探望一下你们，不必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看着这些士兵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他却感觉比自己的伤更加不是滋味。
“将士们，都怪朕料敌不明，轻敌自大，迎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惨白，也让你们因此而负伤。”
“朕在这里，给所有将士赔罪了。”
说罢，李默退后两步，浅浅鞠了一躬。
众将瞬间诚惶诚恐，“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都怪我们在战场上不够勇猛，才未能敌过匈奴骑兵，陛下无罪！”
李默苦涩一笑，并未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走向伤兵营深处。
深处休养的都是重伤员，大多数都昏厥在床、人事不省。
看着士兵们凄惨的模样，李默本来内心都已麻木。
但在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之后，却还是不由得瞬间红了眼圈。
躺在最深处病榻上的，是岳汉武。
岳汉武脸色苍白，没有一丁点血色，气息也微弱得似有似无。
他自腰部以下完全被截肢，只剩下上半身也同样伤痕累累。
见李默身躯颤抖，华清雪低着头轻声道，“岳帅的下身被巨象践踏，是被将士们拼死相救才带回来。”
“我施展毕生所学，也仅仅只是留住了他的性命。”
“但是此生此世，恐怕他都无法再苏醒过来了。”
李默眼眶滑落一滴热泪，随即深吸一口气不想让自己哭泣出声。
但是，想到岳汉武当初驰骋疆场的英姿，他还是不由得潸然泪下。
“老岳，你安心歇着吧。”
“冒顿单于，你杀朕将士，伤朕臂膀。”
“这个仇，朕一定会亲手为你报。”
李默知道自己无法再看下去，默默转身离开。
返回军机处，他独自一人坐于太师椅上，整整一下午未发寸言。
……
“哈哈哈哈，来来，请饮此杯！”
盛京皇宫内，正在进行一场饕餮盛宴。
坐于席上的四人，正是匈奴之主冒顿单于，琉璃之主上官慕寒、天阴之主公孙临侯，以及主位上的刘文。
刘文举着酒盏，欣然笑道，“此番我大文能大获全胜，一举占领汉王国五州疆域，多亏了三位贵客倾力相助。”
“孤作为东道主，敬你们一盏！”
然而，三人却动也未动，根本没有拿起酒盏。
“刘文陛下，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吧？”
公孙临侯淡淡道，“什么叫你大文大获全胜，一举占领五州疆域？”
“难道我们天阴王朝，就白忙活了？”
听闻此话，刘文脸色骤然一僵。
上官慕寒也冷冷开口道，“为了对付李默，我琉璃王朝出动了数千艘战船，几十万将士。”
“若不是我于暹罗江上痛击了大漠水师，尔等早就被大漠船炮炸平”
冒顿单于耿文心直口快，一拍桌子骂骂咧咧道，“少整这些没用的！”
“我匈奴铁骑打下的淮阳、安南两州，必须归老子所有！”
“否则的话，当心老子直接踏平盛京！”
看着三人都如同饿狼一般气势汹汹，刘文顿时满脸慌乱。
他本以为这三个家伙，都是因为敬畏魔煞族的威严，才前来相助。
却没想到，竟然也是奔着汉王国的领土而来。
“三位，你们先冷静一下。”
刘文讪笑道，“现如今李默还占据着五州之地，预谋着东山再起。”
“等到将他彻底击溃，将大汉疆域完全收复，我们再聊割地之事也不迟啊。”
“呵，说得好。”
公孙临侯冷然一笑，“恐怕到时候，刘文阁下就要忙着登基九五，根本没时间和我们聊割地分土了吧？”
刘文嘴角微微一抽，这老家伙话虽不多，但句句都像刀子一般，往人心窝子里扎。
“姓刘的，给句痛快话！”
冒顿单于怒骂道，“汉王国这块肥肉，你打算分多少给我们？”
“还是说，你特么打算独吞？！”
上官慕寒人狠话不多，虽未开口，却已拔剑出鞘。
眼看着三人气势汹汹，原本和和气气的庆功宴就要直接打起来。
一团黑风突然席卷而至，使得整个皇宫都阴冷刺骨。
“聒噪死了。”
一枚漆黑如墨的莲花从天而降，隐隐散发出鬼哭狼嚎的异响。
坐在莲花上的，正是灵姬。
灵姬由于身负重伤，脸色苍白如纸，本就曼妙纤细的腰肢更缩了好几圈。
她的双眼血丝遍布，居高临下睥睨着四人，散发出渗人的寒意。
“拜见灵姬郡主！”
上官慕寒、冒顿单于和公孙临侯瞬间变脸，纷纷跪地抱拳。
灵姬并未允许三人起身，淡淡问道，“你们方才在吵什么？”
“哦，灵姬郡主，我们在和刘文陛下商议割地之事。”
冒顿单于恭敬道，“大兴三州之地，本就归我们匈奴大王朝所有。”
“此番终于从李默的手中夺回，这方土地自然也应当……”
“啊！”
冒顿单于话未说完，便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灵姬弹指掷出一团黑雾，瞬间笼罩冒顿单于浑身上下。
他身上钢铁般的肌肉迅速萎缩，皮肤溃烂得鲜血淋淋。
短短一瞬之间，庞大魁梧的身躯直接蒸发，只化作一汪恶臭的血水。
大殿内一片寂静，三人皆噤若寒蝉。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灵姬面无表情，淡淡道，“汉王国的疆域，都是本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