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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弟弟终于出生了，爸爸妈妈如愿以偿，两个人抱着孩子乐不合嘴，只有我在一旁看着弟弟似乎有点不对劲。
弟弟的眉眼看着好像一个人，像爸爸，像奶奶，或者说像姑姑。
我想到这里用力地掐了一下大腿，害怕，真的害怕。
弟弟的身体似乎长得很快，他开始粘着奶奶，奶奶也是日夜不停地看着弟弟，晚上也让弟弟和她一起睡。
妈妈自然是有些不满的，自己好不容易生的孩子不能跟着自己。
爸爸安慰她说奶奶在家也没事就让她带孩子吧。
我依旧和奶奶一起睡，但晚上睡觉总是觉得弟弟身上，周围，都是冷冷的。
奶奶不再喊我玉姝，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弟弟玉姝。
家里的黄狗不像是在对着奶奶叫，而是对着弟弟。
狗叫得越来越厉害，弟弟哭得也越来越大声。
爸爸以为是狗吓着弟弟了，就把狗狠狠地打了一顿，狗狗不再叫了，只夹着尾巴进了窝。
奶奶说要带弟弟回她自己家。
爸爸妈妈当场就拒绝了，奶奶妥协后还是住在这里。
一日我发现，奶奶在每次给弟弟喂奶之前都要给他喝用符纸泡的水。
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天晚上奶奶让我早点睡，说今晚要下雨，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张开眼。
我很听奶奶的话，就点了点头。
到夜里，我被尿憋醒，准备偷摸下床去厕所，但突然打了一声雷，我忍住了下床的想法。
接着就是瓢泼大雨，但我却觉得有雨溅到了我的脸上，可这个房间根本不漏雨啊。
我刚睁开眼睛看就听到奶奶讲话了。
我又赶紧闭上眼睛听奶奶说道：「玉姝，玉姝，你回来了？」
我更加疑惑，我偷偷睁开眼睛看去。
眼前这一幕几乎把我吓得昏厥。
是雨，好大的雨，是在屋里下的雨。
我好像梦到姑姑回来了。
奶奶抱起弟弟放在玉姝面前说道：「吃吧，吃吧玉姝，妈等你回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看着屋里的地板，是干的。
我又跑到院子里，地上也是干的！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奶奶幻想的！
我不敢看我奶奶，她略过我抱着弟弟走了出去。
我一边做早饭，一边听我妈对我爸说道：「妈有点过了吧，我的儿子我还没有抱多久呢？」
我爸抽了一口烟说道：「妈也是第一次抱孙子，你知道我妈毕竟和我们不一样，你就忍忍吧。」
我妈不屑：「她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我现在越看她越不对劲。」
我爸咳了一声，说道：「给我进屋去，再胡说我还打你。」
我妈哼了一声乖乖进屋了。
我虽然坐在厨房里烧火，但还是冷汗直流。
奶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临近中午奶奶回来，他们商量着给弟弟办满月酒。
我抱着弟弟，他才刚刚满月怎么会这么重，我有点吃力，看着他的脸，我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妈妈见我有些异样，怕我把弟弟摔了就赶紧把弟弟抱走。
我长吁了一口气，就跑去做饭了。
晚上我和奶奶躺在一起一点睡意也没有，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我困意来袭，却又听到了打雷的声音。
奶奶又对着空气说话。
奶奶开口说话了：「玉姝，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你是去找他了吗？」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奶奶说：「妈只爱你玉姝……我不管你，你随便做吧。」
然后没有了动静，连雨也没有了。
第二天酒席照常办，妈妈抱着弟弟给村里人看。
村里人赞不绝口，都说弟弟长得胖乎乎的，是个有福之人。
我一直在厨房里烧火，突然进来了两个老婆婆，她俩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你见张家那媳妇了没有？」
「哪个？是拐进来那个？」
我听到这句话一动不动，希望她们继续说下去。
「啊，都拐到我们这里多少年了，这次终于露面了。」
「那可不，哎哟苦命人啊，当年的事闹得多大啊。」
这句话刚说完就又有人进来，那两个老妇人不敢再说什么，也随着别人走了出去。
我默默地想着，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奶奶，姑姑，爸爸还有弟弟，他们都有事瞒着。
酒席办完，爸爸喝得醉醺醺地说要给妈妈捕条鱼。
妈妈拦不住他，爸爸就一人拿着篮子往村口的小河走去。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我把晚饭都做好了，但还是没有见到爸爸回来的身影。
我刚把饭给妈妈盛好饭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我和妈妈一起出去，来的人说道：「张家媳妇，老张淹死在河口了，你快去吧。」
妈妈一听抱着弟弟就往外面跑去，我也紧随其后。
爸爸水性那么好，怎么会突然死了？
我们到的时候，爸爸已经被捞回岸上，但他不像是被淹死的，倒像是被什么吓死的，因为他凸出的眼球和张大的嘴巴。
村里的人面面相觑，我想他们也看出来了，但谁也没挑明。
妈妈趴在爸爸身上痛哭，我抱着弟弟也跟着哭。
村里的人都在劝：「张家媳妇，你刚出了月子，别把身子哭坏了，你还有个儿子啊。」
我妈边哭边喊：「你个挨千刀的，儿子你还没多看两眼你就死了。」
我哭着哭着，看到一双手来抱我怀里的弟弟，我抬头一看是奶奶。
奶奶没有泪水，她只接过弟弟就走了。
妈妈哭晕了过去，我和几个人帮忙把爸爸妈妈都抬回来家里。
在家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奶奶回来，我有点慌了，毕竟奶奶抱着弟弟。
村里管事的来我家，等我妈醒来商量我爸的白事。
突然一人开始问我：「田力，你奶奶呢？」
我擦擦眼泪回他：「我不知道。」
「找你奶奶回来商量你家大事。」
我点点头，也不觉得外面黑，一股脑跑了出去，没走多久，就和奶奶打了个照面。
「奶奶。」我声音泛着哭腔。
奶奶还紧紧地抱着弟弟，我们一起回了家。
管事的人看着我奶奶说道：「张婶子，你家这事还是你来决定吧。」
「埋了就行，把钱留着养我孙子。」奶奶说完，屋里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管事的又说道：「大家先回去吧，让婶子把娃娃喂喂，他们也要休息了。」
屋里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管事的却看着我奶奶说道：「张婶子，你到这里也有三四十年了，你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奶奶没有好语气：「你说我有什么放不下的，人都死了我能怎么办？」
管事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奶奶给弟弟喂了喂奶，喊我进屋睡觉。
我突然觉得奶奶很可怕，甚至比爸爸打我还可怕。
我哭得头痛，躺床上就睡去。
还没睡多久，我头疼得把自己疼醒。
我又听到了奶奶跟姑姑说话：「你把他杀了，你听妈话，好好的利用他的身体活下去行吗？」
「……」
「玉姝，妈只有你一个挂念了。」
我看着姑姑的身体僵硬地转了转，然后对着我的地方伸了伸手。
我吓得冷汗出了一身，腿都开始打颤，但还是强装着我是在睡觉。
「你的意思？」奶奶说，「田力是我的挂念？」
我又是一惊。
奶奶开始哭：「玉姝，妈随你去好不好？」
后来再也没有声音了，我感觉到奶奶重新躺回到床上，好久我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