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的目光明显停滞了一下，随着微皱眉头，最后还是我先回过神，后退一步说了声抱歉。
辛璟晟的目光才从我身上抽离，他没再理会我，目光转而停落在了辛瑶的身上，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第一面在乔家的时候我觉得这个辛璟晟他慈眉善目的，即便他跟辛瑶生气我也没怎么觉得可怕，可今天的他却让我莫名的觉得脾气古怪。
辛瑶则像是耗子见到猫一样，被我气了一圈又被自己的爹捉到，就差毛都立起来了。
我同富贵交换了眼神，示意我要去凉台那边，本来他还有些犹豫，可这会儿眼见辛璟晟和辛瑶火气就要起来了，他怎么也不可能走开。
我看了一眼沈寰九隐约有要离开的势头，我连朝着那边走去。
好在我抓的时机比较好，我刚靠近他那边，同他攀谈的那个人就笑着将杯中的香槟饮尽，随后笑着朝着许老走去了。
沈寰九面前没了那个人的遮挡，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我，施思就更不用说了。
我心中大喜，一边镇定的朝着凉台走去，一边漫不经心的朝着沈寰九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眉头，略带犹豫的顿了一下脚步，目光在施思脸上飞速停了一下，随后就大步向前，直接进了那扇门，顺着走廊朝着凉台走去。
而后，我就靠在了阳台边上的栏杆上，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心里默念倒数。
“十，九，八——”
“苏婉。”
我还没有完全倒数结束，就听到了久违的男声。
既然沈寰九对我还有情，那么，就用他的情，来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吧。
我缓缓转头，沈寰九停顿在凉台前的拱形门旁，目光与我交错。
即便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步棋，刻意为之，可现在是再看到他的眼神，我心口还是控制不住的抽紧了一下。
我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声叫了句沈探长。
沈寰九的目光肉眼可见深谙了几分，他沉下声色，“我倒不知道那姓乔的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称呼都改的这么快。”
“迷不迷魂不知道，可至少跟在四爷身边，我不用再伏低做小，也不用时时刻刻堤防着大房的暗算，我这样的女人素来都是依赖男人生存，探长保护不了我，我也只能另寻他处，不是吗？”
红姐的事这是我第一次在沈寰九面前提，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我期望他是不知道的，可在看到他的反应以后，我的心里漠然空了一下。
是啊，他是谁，二十来岁隐姓埋名都能稳坐一城督军的沈少帅，岳城那么大丁点风吹草动都过不了他的眼睛，更别说是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
他不是愚昧的纨绔子弟，哪怕被关了他手底下还有那么多眼线心腹，可他却从未提起也从未追究，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给我一个交代。
又或者说，他再爱我，也只限于感情，一旦触及利弊，那我就会成为被权衡的那一个。
我的话音落下，沈寰九眸色动了一下，眉头也拧了起来，没等他开口，我便朝他走近几步，抬头眺望凉台外的风景，缓缓开口，“当然，生而为人，总要经历不同风景，也总要走错几步台阶，你我都错，怨不得谁。”
“这些年，我唯独没能看透你。”沈寰九突然冷笑，言语中尽是嘲讽的意味。
嘲讽我，又或是嘲讽他自己。
我反身仰靠，扫了一眼我们之间的距离，“沈探长怕是最看不透自己的心吧？”
我离他只差一面距离，沈寰九伸手捏了我的下巴，“看透与否，不及你眼中的权衡利弊。”
也就在这时，门口渐渐传来一阵高跟鞋声。
我勾唇，伸手抓住了沈寰九的手腕，“多说无益，抱歉沈探长，我还有事，不能奉陪了。”
沈寰九自然不会轻而易举的放了我，在我离开的瞬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苏婉。”
他的话音几乎和高跟鞋的声音一同落下，我被他猛拽，顺水推舟般的往后仰倒几分，落入了他的怀中。
时间卡的刚刚好，施思恰好停在凉台门外。
我一把推开沈寰九，微微皱眉，不经意间与她抬眼对视，在她震惊到垮下的面色下，推开了沈寰九，“沈探长请自重。”
说些，我就直接朝着凉台外走去，与施思擦肩的瞬间，我冷勾了唇角，挑衅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出门。
只是我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在刚才进来的小门处站了一会儿，听着凉台处隐约传来的吵闹声，虽然很压制我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计划的第一步，成了。
正当我满心欢喜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出门，就碰到了一双怒目。
而这怒目的主人，正是乔缙北。
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连忙换上小门，就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一样，莫名的有些局促夹杂其中。
乔缙北只是扫了一眼小门开口我，“不是让你在沙发上，腿如果不想要了，可以不要。”
“我就是太闷，想去透透气。”我连忙随口扯了个理由，也不再敢和他对视，“我有些不舒服，想去趟卫生间。”
说着，我就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可乔缙北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了我，我还没刚迈开步子，就被他一把拽了胳膊，径直落入他的怀中。
他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戾气，一双眼眸如鹰一般盯在我身上，很明显，我踩了他的逆鳞。
“苏婉，你若对他余情未了，大可以滚回他身边。”乔缙北压低声音，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他周身散发的戾气就快将我全然吞没。
“我没有。”他的反应让我心惊，本来我还企图挣脱他捏着我下巴的手，现下里，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没有？”乔缙北冷笑，眼睛逐渐眯了起来，“你的话，你自己信么。”
说话间，他突然加重了我下巴的力道，一股血腥味儿顿时布满我的口腔。
我整个人疼的就要蜷缩，就听乔缙压制的声音再次入耳，“别逼我收回你现在的一切。”
他在敲打我。
我又怎会不知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若要是惹到了他，我敢相信他绝对能说到做到。
“好疼。”下巴彻骨的疼与他捏我的力道呼应，我微微皱眉。
乔缙北冷哼一声，一把甩开了我的下巴，警告般的目光扫视在我的脸上，良久，他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长出了一口气。
很快，竞选大会就正式开始了。
一开始就是很枯燥乏味的走流程，主讲人讲话，各种位高权重的高管讲话，之后就是按照抽签顺序演讲决定投票。
当然，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谁会胜出，
只是，这次的投票制度和往常的，并不一样，不仅仅采取官员投票制，还有一方面，是民意。
更对我有利的是，这次是官员和民意选举五五开成。
也就意味着，虽然今天在场的票数或多或少会因为金钱权利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只要我能将他的风评毁掉，那么在民意投票这一块，一定会在复核的时候，将许家狠狠的拉下来。
自从知道他们要选举，我也做了详细的调查，这段时间许家买通了不少的报社，已经接连很长时间，报纸上登出的，基本上都是许家的好消息，才会让他的整体票数高出一筹。
我甚至可以怀疑，这些年我跟在沈寰九身边一直都好好的，突然沈家对我如此针对，除了因为沈寰九上任的原因，也有部分的可能，就是这个竞选了，牵扯到亲家两家，风评太重要。
今天，我要的，就是毁了他们的风评，让他们所有的辛苦如数付诸东流。
讲话顺序很快就抽出来了，一开始上台的就是乔缙北，紧接着是关家，最后才是许家。
乔家和许家一个开场一个压轴，场上形势一目了然。
很快，乔缙北先行演讲，我趁这个机会示意富贵来我这边。
富贵快速走道我身边，俯下身子，“苏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待会儿，你找个脸生的手下，在许老爷子讲话的时候告诉沈寰九他是许家的人，就说有棘手的事，让他去看一下。”我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富贵微微皱了眉头，“四爷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你只管办好我交代给你的，乔缙北就能稳坐商会会长的位置。”
“行。”富贵依旧有些犹豫，但也没在说什么，点头就去办了。
我吩咐完，乔缙北的讲话也结束了。
下场后，他坐在我身边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我刚才让富贵去做什么了。
我只囫囵吞枣，并没有明说。
乔缙北虽然狐疑，但也因为早先的约定，没在多说，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没理会他的审视，只目不斜视看着前面。
接下来，关家的关老爷子上台讲话，他说的时间不长，竞选的稿子也写的没什么竞争力，我也就更笃定了他就是许家找来凑数的。
在我焦急的等待当中，许老爷子终于在掌声之中，走到了演讲台上。
我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施思身上，看着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禁在心中冷笑。
现在笑的再得意也没用，谁笑到最后还未曾可知。
思考间，就见一脸生的手下急匆匆的走到了沈寰九的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沈寰九直接起身，朝着会场后的小门走去。
施思皱眉想拉他，然而还没碰到他的袖子，他就离开了。
我的心立马躁动了起来，知道动手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