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日子，杀人不吉利。”
话音一落，等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我才看清了他的脸。
竟然是辛老爷字，辛晟。
我心头一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辛老爷子第二次救我了。
辛夫人跟在辛老爷字身后缓步而出，而辛瑶则是直接走到了乔老爷子的身边，十分孝顺地搀扶住了乔老爷子的手臂。
“乔叔叔，您千万别为了这种女人生气，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她敢杀害乔夫人，就让她去监狱里悔恨终生，可千万别脏了您的手。”
乔老爷子敛起了眸间的杀意，随后卸下了子弹，将枪扔进了一旁管家拿着的托盘里。
我身后押着我的两个黑衣人也跟着他的动作同时松了手，我揉了揉吃痛的肩膀，没有理会辛瑶，而是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乔缙北，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了他幽深的视线。
曹清欢就站在乔缙北的身边，用一种极其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众人低低的议论声就灌进了我的耳朵。
“这不是金屋的那个——苏老板吗？”
“是啊是啊，我看也是她，乔夫人怎么成她杀的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发结婚请柬吗？刚刚乔老爷子怎么还说她怂恿着乔四爷做了好些荒唐事？”
这是在上海，我的身份已经不是个秘密，在场的达官显贵自然有之前为了攀关系去金屋见过我的，只是现在，墙倒众人推。
我尴尬无措的站在原地，心底的防线却在渐渐被击垮。
“大家看的不错，她就是金屋现在的老.鸨，也是杀害乔夫人的罪魁祸首！”
辛瑶听见了周围人的议论，脸上的神情愈发得意，指着我大声斥责道。
“我没有做！”
“你还敢狡辩？”
辛瑶冷喝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因为乔夫人不满你成为他的儿媳妇，所以想找你谈谈，可是你呢？你生怕乔夫人在婚礼前坏了你的好事，所以你就在休息室用凳子砸晕了乔夫人，然后伪造乔夫人自己昏迷撞到了桌角的现场！”
她话音一落，就拍了拍手，身边的佣人立马呈上了所谓的‘证据’。
是一个沾着血液的椅子。
我看着那个凳子，一瞬间有些失神。
“这些证据都是我当天保留下来的，打算提供给警方，但是乔夫人醒了，似乎不想追究，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死手。”
辛瑶的表情看上去对我愤恨至极，就好像我真的杀害了她的至亲一般。
“我根本就没有对乔夫人下手，她当时——是她自己突然晕倒了！”
“那乔夫人当时中途醒来之后，用尽全部力气指向你你又怎么说？你难道要说是乔夫人为了污蔑你，故意这么做的吗？”
辛瑶已经把我的话彻底堵死了，况且现在乔老爷子也在场，如果我真的说出实情，恐怕也逃不开一死。
沉思过后，我只能沉默。
“乔叔叔，瑶瑶真的是后悔至极。当时乔夫人叫这个女人进去谈话，我原本觉得不妥，但是想着这么多人在外面，她应该不敢下手，但是——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么胆大包天！杀害乔夫人之后，竟然还跟我们说，乔夫人想休息，让我们不要进去打扰，就这样硬生生让夫人错过了抢救的时间。”
我喉头一哽，想起乔夫人那时跟我说过的话，一阵酸涩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真的是这样吗苏小姐？”
曹清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听到辛瑶的话之后瞪大了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心头咯噔一下，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一旁的辛瑶却在这时跟她唱起了双簧，“我还有一个最关键的证据，其实当时房间里并不是苏小姐和乔夫人两个人，还有一个为了偷懒藏在单间衣橱里睡觉的小护士，她听到了全部！”
辛瑶的手下迅速从后面拎出来了一个小护士打扮的女人，那小护士像是被吓破了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当时只是为了偷懒，没——没想到，竟然目睹了这个小姐气死老夫人的全过程！那个小姐说，自己其实是别人派到乔四爷身边的眼线，但是四爷偏偏就是爱她，还要不顾一切地娶她，还警告夫人，让乔夫人不要多管闲事。说就算她今天杀了夫人，乔四爷也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说不定还要想尽办法替她脱罪呢。”
小护士说话哆哆嗦嗦，却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我的眼神都从原先的狐疑，渐渐演变成了愤慨。
我心脏猛地沉入谷底，在抬眸的一瞬间吗，看到了身前不远处的乔缙北。
他没说话，可黑沉的眸底却似翻涌起滔天的巨浪。
一股从未有过的浓浓窒息感席卷而来，我下意识开始摇头。
“没有，没有，真的不是我。”
我强压下心头如潮水般汹涌的慌乱，攥紧了指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乔缙北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样站在原地，用那样幽深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一下子冲垮了我好不容易重新构建起的理智。
“乔缙北，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不会。”
乔缙北神色微动，可辛瑶却丝毫不会再给我解释的机会。
现在趁着乔老爷子给她撑腰，可不就是弄死我的大好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几位警官，这个杀人嫌犯就拜托你们了，一定好好审问，如果真相大白，乔家还有我们辛家都会记得整个警署的功劳的。”
那几个警察听到这话，腰板仿佛都挺得更加板正了，“辛小姐放心，我们警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说着，就有一个人上前将我的一只手扣上了镣铐。
我没有理会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而是蹙眉屏息看向了不远处的乔缙北。
他蹙眉，神色沉沉地看向我，可是脚步刚刚向着我的方向走了一步，却就这样停在了原地，最后移开了视线。
乔缙北的猜疑和冷漠无疑是压垮我的最后一块巨石，深深的压力在那一瞬间朝着我席卷而来，让我的心脏抽痛不已。
一直到我被警察带走，乔缙北的视线再没有回到过我的身上，也没有开口为我说过一句话。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心脏抽痛到麻痹的感觉，就连我的手都在止不住地战栗着。
“你们放开她！”
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爆喝，好像是魏兆彦。
这声过后，我身后传来了一阵打斗声，甚至周遭的警察都有些不敌，传出了阵阵惊呼。
“这什么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还不赶紧用麻醉枪，扰了乔家的葬礼，你们担待得起吗？”
辛瑶反应很快，嚷了一声之后，我身后的动静也渐渐小了下来，最后只听见肉体重重落地的声音。
我神情有些恍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警察局，只知道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魏兆彦一起，被扔进了冰冷的牢房。
“不是说审问吗？”
“审什么审？证据确凿，又是上面打过招呼的案子，还废那个力气干嘛？”
两个警察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走远。
我捂住了空落落的胸口，顺着墙角滑落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上。
肚子一阵尖锐的疼痛之后，传出了一声巨响。
想来那会儿在小莺屋里垫吧的那点东西，根本就填不满我饿了几天的肚子。
我回过神，看到歪倒在一旁地上的魏兆彦，慌忙过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他气息有些弱但是呼吸平稳，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下一秒，牢门突然传来了一阵钥匙响动的声音，随后就进来了几个狱卒打扮的男人，二话不说拎起我就往外走。
我衣领被扯住，有些呼吸困难，眼泪都飚了出来，用力拍打着男人霖住我衣领的那只手，断断续续挣扎道，“放——放开我。”
由于缺氧，我的视线渐渐都有些模糊，可下一秒，他却突然松了手，一把将我扔进了水里。
我猝不及防呛了一大口冰水，紧接着就感受到了周遭冰冷刺骨的水温紧紧地包裹着我。
那些人一句话都没说，将我丢进水里之后，就关上我头顶的木栅栏直接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我现在竟然身处室外一个木头做的牢笼。
我之前听过，这种是用来囚禁不听话的犯人用的水牢。
但是现在正值冬季，湖水冰冷刺骨，我刚被扔进来没一会儿就感觉体温正在迅速流失，上下唇止不住地打着颤。
我在水中拼命游动，想要让身体回复一些温度。
“不行，得先想办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