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这个金色的佛牌,脸色顿时一沉。
这就是我母亲箱子里的东西,但是我清楚记得我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并没有把遗物箱子里的任何物件放在我自己的行李箱,而是跟着家具之类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我本想从警察的手中接过佛牌,但他却抬手闪开了,似乎是担心我毁坏证据一般。
见状我也没有继续去拿,而是沉声问道,“只有这个吗?”
他皱紧眉头,蹲下身又在箱子里找了一圈,这才起身点了点头。
我还没来得急说话,一旁的督军夫人就开口吩咐道,“拿过来我看看。”
警察点了点头,直接将金色的佛牌递了过去,督军夫人看了一眼,蹙眉没有说话。
那警察回眸看向我,冷哼一声,“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一边说着,一只手径直摸向了腰间的手铐,上前想要将我带走。
就在我打算开口替自己解围的时候,身边沉默已久的乔缙北突然先我一步,走向了督军夫人,“夫人,这牌子可否给我一观?”
督军夫人抬眸扫了乔缙北一眼,还是将手中的佛牌递给了他。
乔缙北打量了几眼之后,蹙紧了眉头,抬眸看向我。
“这东西不是在你母亲的遗物箱子里吗?为什么会在你的箱子行李箱里面?”
乔缙北表情十分严肃,看上去就好像是我把这东西放在行李箱里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但是我瞬间会意,“今早收拾的时候特意拿出来的,毕竟是佛牌,想着出门在外,跟我们在一辆车上,保平安用。”
我话音刚落,一边站着的警官满脸不信,质疑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你母亲的遗物?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
他问的问题正是我想说的,我不由得心中一喜,表面依旧蹙紧了眉头。
“说来惭愧,我家的情况说起来复杂,我就不在这里赘述了。但是沪城人尽皆知,我母亲的这些遗物一直都被我家那个狼心狗肺的继母霸占着,前阵子多亏了沪城的孙警官,我才将这箱子东西拿回来。”
提到孙警官的时候,我抬眸看了一眼督军夫人,只见她脸色一僵。
就连她身前的这个警官,都神情一滞,蹙了蹙眉没有打断我的话。
“除了这个佛牌,还有很多个物件,都被我收在了一起,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苏家遗物,大家如果不信,可以看看那佛牌的底部,是不是刻着一个‘苏’字。”
佛牌在乔缙北的手里,他顺手拿起扫了一眼,然后无视上前准备接过牌子的警察,直接将佛牌传给了身后不远处的陆芸羽。
陆芸羽拿到牌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才重重点头,“是有一个苏字,看来就是苏小姐家里的东西。”
我收回目光,却在回头的一瞬无意间对上了乔缙北幽深的目光。
其实原本这些东西上并没有刻字,但是昨天乔缙北不肯告诉我拿回这些东西的方法,我就隐约觉得不对。
当天参加完宴会后,心中的感觉就愈发强烈,所以连夜让富贵找了人,给每件东西都刻上了一个苏字,甚至还在某些物什上面刻上了族徽。
没想到今儿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至于这个黄金佛牌,我并没有故意装进我的箱子,至于它是怎么被放进来的,我也不清楚。
那佛牌现在已经被众人传阅,确认了是我的东西,而行李箱里也没再搜出别的东西,线索就这样硬生生断了。
警官此刻脸色和督军夫人一样,都是十分难看。
我抬眸,神色认真地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督军夫人,“夫人,今天的事情您看——”
话还没说完,督军夫人一言不发,但已经伸手开始解自己脖颈上那条翡翠钻石项链,摘下之后,递向了我的方向。
“苏小姐,今天是事情实在抱歉,误会了你,没想到苏小姐家传的宝物如此贵重,一定要当心收好才是。”
我听得出来她话中包含的怒意,笑了笑,上前将她递过来的宝石项链接了下来。
“我是最能明白夫人的心思的,若是我丢了我母亲的遗物,也是想尽办法一定会取回来的,又怎么担得起夫人这样贵重的赔罪礼物。”
说话间,我将钻石项链又再次戴在了督军夫人的脖子上。
“这样雍容大气的装饰,也只有夫人您的气质能镇得住,我苏婉命小福薄,就算是母亲的遗物都只能拿回去供起来,就别说这样贵重的东西了,完璧归赵,希望夫人不要怪罪。”
督军夫人脸色依旧冷凝,但却比刚刚缓和了不少。
“怎么会怪罪,还是希望苏小姐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跟我生了嫌隙才好,毕竟我自从第一次见你呀,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你。”
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不置可否,“我明白,我也是打心眼儿里敬重夫人,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些首饰都是沪城的孙队长好不容易给我寻回来的,我肯定会首当其冲地进献夫人一二。”
站在督军夫人身后垂眸,我敛下了眸中的暗芒。
面对强权,如果光说软话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打蛇要打七寸,督军夫人之前对这件事的反应,恰好就证明了现在的名声,就是她的‘七寸’。
我当然要把拳头使在该用力的地方上。
督军夫人瞬间明白了我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嘴角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减淡了许多。
“夫人,您还记得前天的牌局吗?”
她显然没想到我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提起前天的牌局,眉头紧蹙,“自然。”
“您可还欠我一个许诺呢。”
督军夫人淡淡抬眸,扫了一眼我的脸,“这种私事,不如苏小姐等我查完之后,私下说给我听?”
如果这场局是我想的那样,那我现在洗清了嫌疑,那哪还能有什么所谓的嫌疑犯?
我笑了笑,继续坚持,“我要说的事跟今天的东西有关,也好让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
督军夫人脸色一凝,顿了半晌之后沉声开口,“你说。”
“请督军夫人高抬贵手,不要继续追查传家宝物了,也给那个偷东西的人一个改过的机会。”
我话一出口,督军夫人的神情一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可是我孙家的传家之物!”
没有完全拒绝,就说明是同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勾了勾唇角,“一则,您今天这样劳师动众,那人就算是想归还,都不敢站出来了。二则,能进入您内室的,想必都是与您亲近的人,一时出了错,鬼迷心窍拿了您珍贵的宝物,不如就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定一个期限,允许她匿名归还,岂不是皆大欢喜。”
听了我这一番话,许久之后,督军夫人长叹一口气。
“那若是期限到了,又放走了真正的犯人呢?谁来做这个担保?”
“您放心,如果到时那人还是没有归还,那我便将我母亲的遗物,赔给您作为补偿。”
我的这番话掷地有声,言辞恳切,好像真的是在为一个误入歧途的人在做担保。
但其实我是在赌。
赌督军夫人根本就没丢什么传家宝,她要找的,就是我母亲的这一箱子遗物和一个替罪羊。
但是现在,替罪羊没了,我还将计就计将这些东西过了明路,哪怕是到时候她真的强撑着不下这个台阶,这些东西名头上也是我的,我也有法子让她拿不走。
“好,那就如苏小姐所言,给那人五天时间,归还我的传家宝。”
督军夫人终于应下,但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明天我们就要启程搬到沈阳的新宅子去了,到时候那就得劳烦苏小姐和乔四爷跟随我和督军去沈阳呆一阵子了。”
语气强硬,丝毫没有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
我回头跟乔缙北对视一眼,他皱眉不语,我旋即回道,“当然没问题,夫人牌技精湛,我还想留下跟您多学一学呢。”
督军夫人没有说话,倒是刚刚一直坐在她旁边的宋太太冷哼一声,“苏小姐运气可是无人能比,我看呀,可比督军夫人的牌技高超多了。”
我笑着回眸看她,没做丝毫让步,“哪里,不过宋夫人也输给我了,也欠我一个许诺呢。”
宋太太眉眼一横,“你要干什么?”
“听说,您家在沈阳北街最富的街上有一套空闲的宅子,正好我和乔四爷正不知道这几天去了该住在哪,不如您先让我们借住一段时间?”
在场的人都知道,宋太太的丈夫宋行不过是个文官,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能买下沈阳北街的房子?
她肉眼可见地慌了神,否认之余,还连忙挑起我的刺来。
“你——你胡说什么啊?我们家没买过北街的房子,倒是你,非说是什么在沪城找了人才找到的遗物,我看都是你信口胡诌!”
“住口!”
督军夫人蹙眉低吼,打断了她的话。
与此同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我可以为她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