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念头。
这次的事故,吴妈明明全部都参与其中,但是我们偏偏都将她看做了隐形人,原因有二。
一个是她一直跟随乔夫人,并无半点不忠心的痕迹,再者,她将自己的行程报备的很清楚,所以我们就自动忽略了她。
可是如果吴妈其实——早就背叛了乔夫人呢?
我之前一直觉得是陆芸羽给我的那束花有问题,但是如果,乔夫人在来化妆间之前,就已经吸入了一定量的麻药呢?
吴妈说她当时是回车上取什么东西,可是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手上却没有拿任何东西。
我呆立了半晌,魏然看我的样子问我怎么了才把我一下叫回神。
我按捺下心头的狂跳,转头说,“你去打听一下,吴妈老家在哪,再者,她为什么要回去。”
“您是怀疑——”
“对,我之前想了所有可能的状况,但是总有些东西对不上,可是这次,不太一样。”
巍然可能是见我这样严肃,顿时脸色一沉。
“我马上就去。”
魏然走后,我一直在房子的大厅中来回踱步。
一方面,我希望找到真凶,为乔夫人和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另一方面,我真的不希望这个真凶是吴妈。
巍然这次去了很久,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才回来。
我将他带到了花园的小亭中,着才让他开口。
“我打听了一下,是这个吴妈说自己伺候了夫人这么多年,早就情同姐妹,最近乔夫人突然去世,她也实在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里了,所以跟乔四爷提了要回老家去,照看夫人从前住的那栋老宅。”
“那乔缙北是什么反应?”
“四爷他同意了,还给吴妈了一大笔安置的费用。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乔家的下人都已经传遍了。”
我愣了一瞬,“那你为什么打听了这么久才回来?”
巍然似乎也没反应过来我会突然这么问,顿了片刻之后,他蹙眉解释道,“毕竟我也得等乔家的下人出门的时候才能近前打听呀。”
闻言,我揉了揉眉心,有些抱歉地冲巍然点了点头。
“抱歉,我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总有些疑神疑鬼。”
巍然似乎有些惊讶我会对他道歉,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见状,我伸手拍了拍巍然的肩膀,可就在下一秒,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们在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了正向这边走的沈寰九。
沈寰九走近之后,迟迟没动,静默的目光停留在巍然身上过了大概五秒之后,才缓缓挪向了我,似乎是在等我一个解释。
这种尴尬的场景让我的心脏都险些停跳,反应过来之后这才发觉,我的手刚刚竟然一直都搭在巍然的肩膀上。
连忙收手之后,“没什么,沈探长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我做什么,还需要跟我的犯人报备吗?”
沈寰九神情淡漠,冷秘的语气让我心底顿感不妙。
果然,沈寰九旋即叫来了不远处的李威。
“从今天起,不允许所有人探视,只允许犯人在房子里面活动,如果她再跑出来,你们全都别干了。”
“沈——”
沈寰九吩咐完之后,没有再理会我。
他这样的反应,恍惚中给我一种,被他抓奸在床的错觉。
“苏小姐,请吧。”
我连忙回头看向了巍然,沉声嘱咐,“你去盯着吴妈,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我, 递消息打电话写信都可以,探长只说不许探视,但是没说不让我接消息。”
巍然郑重点了点头之后,大步离开了这个宅子。
我则是跟着李威再次回了别墅。
可是我没想到沈寰九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坐在客厅中等我。
我刚一进门,就听见了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所有人都出去。”
沈寰九吩咐下去之后,就连楼上的佣人都迅速走出了房子,没过一会儿,房子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心头的危机感越发浓重,我没敢坐在沈寰九前面的沙发上,而是隔着十丈远问他,“沈探长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沈寰九抬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探长算是个大官吗?”
我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探长的官大不大,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但是我怎么觉得,还不如曾经在岳城做督军的时候。”
我震惊地回头望去,却看到了从来没在沈寰九身上出现过的落寞。
沈寰九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颀长高大的身影一步步朝我逼近。
“苏婉。”
他停在我面前不远处,深邃的目光太过灼热,导致我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
“沈探长,我明白您的意思,做探长自然是肩膀上的担子要更重一些,不过您如今已经成了整个上海的探长,也不会做回那个岳城的督军了,以前的种种,不过都是镜花水月,我认为,您如今应该做的,就是守护好自己的理想,让它不至于最后掉在地上。”
他的父亲,他的家庭,还有我的身份。
这些偏见都宛若大山一般横亘在这里,就算我有心想回头,也得有命能够回头才是。
沈寰九许久都没有说话,我们周边的氛围也渐渐凝滞。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寰九冷硬的声音响起,可我始终都没有抬头看他。
僵持了许久之后,沈寰九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觉得你还能回到乔缙北的身边吗?”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旋即抬眸,凝视着近在眼前的沈寰九。
“不然要呆在您的身边吗?是,我苏婉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是我也是个人,不是你们费尽心机争来争去的玩意儿。”
见沈寰九蹙眉,我也没有卖关子,“以沈探长您的探案水平,不会连辛瑶提供那些证据的真伪都查不出来吧?”
这么久没查出来原因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沈寰九自己也并不想这件事情查清楚,不想我有机会再回到乔缙北的身边去。
而且我在沈寰九的监狱里呆了那么久,他要是真想保护我,我根本都不必下第二次的水牢。
这份恩情,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记忆地才更加深刻。
沈寰九迟迟没有说话,似乎也是猜到了我接下来想说什么。
“没查出来,让我一直保持着这个犯人的身份,这样确实是可以更好地桎梏我,让我呆在您的身边。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是不是仅仅也是想让我回到你身边而已。”
沈寰九幽深的墨眸底暗潮汹涌,“你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是吗?探长您敢说案件这么久没有任何进展,没有私心?”
沈寰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垂眸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此刻被他攥的都有些发白,突然就有些后悔。
“抱歉沈探长,是我冲动了,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应该抱怨这么多的。而且您救我是出去情分,不救我也没什么问题,我不应该在这里咄咄逼人。”
我弯腰冲沈寰九道歉。
但是我知道,这种话一出口,基本上就已经是斩断了我和他之间最后藕断丝连的那些弦。
沈寰九的脸色阴沉到可怕,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转身上了楼。
我这才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一般,有些脱力地坐在了沙发上,心绪逐渐飘远。
之后我就没再见过沈寰九,每天只是在房间里呆着,基本就不出门。
但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另一边巍然动作也很快,第四天早上我就收到了他递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