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寰九的话,我不由得心头一紧。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收拾好手里上药的工具,就打算转身离开。
“能在帮我多拿一些酒精来吗?”
我顿了一下,没有多问,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药箱,转身走出了房间。
拿着酒精再次推开房间门的时候,我发现沈寰九竟然解开了衬衣的纽扣,露出了胸口处结实的小麦色肌肤,我脸上有点热,正打算偏头避开,可下一秒,我突然看到他的胸口处正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你受伤了?”
沈寰九蹙眉将胸口处的衬衫拢了拢,“没事,你把酒精给我就可以。”
他的语气十分淡漠,看上去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我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愧疚的感觉,但他已经明确表示要自己来,那我也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可是当我拿着药箱走到沈寰九身侧的时候,突然的发现他的后背上竟然隐隐渗出了一些血渍。
我顿时眸子一凝,“是后背受伤了吗?”
沈寰九抬眸看了我一眼,墨色的眸中夹杂着一抹我看不懂的神情,半晌都没说话。
眼见着他后背的血渍越渗越多,我连忙绕到他背后。
“你把衬衫脱了吧,我来帮你上药。”
沈寰九顿了一下,嗓音有些暗哑,“这点小伤没事,就不劳苏小姐费心了。”
我正伸向他衣领的指尖一顿,清了清嗓子之后冷声回应道。
“现在沈探长住在我家,就是客人,照顾好你是我应该做的,不算费心。”
沈寰九没有再犹豫,直接脱下了衬衫。
我本来想将绷带拆下来,但是流血的地方已经和绷带粘在了一起,我轻轻一拽,感觉沈寰九的呼吸都沉重了许多。
“不行,我去拿剪刀。”
可当我拿了剪刀返回时,却发现沈寰九已经自己将绷带全部扯了下来,露出身上精壮紧实的肌肉。
我喉头一紧,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到了沈寰九身后。
只是当我真切看到他后背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瞬间怔在了原地,手中的药瓶也没拿稳摔到地上,裂成了许多碎片。
沈寰九回眸看了一眼,嗓音低沉,“怎么了。”
“没——药瓶有点滑,我没拿稳。”
我慌忙回神,随口说了个理由就应付过去。
随后又去药箱拿了另一瓶,可是当我拿着棉棒沾了药水站在他身后的时候,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沈寰九背后的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旧伤和新伤叠加在一起,感觉整个后背的皮肉都像是重新长出来的一般。
一条很长的伤口横亘在上面,白肉都有些外翻,现在还在缓缓地向外渗着血,看样子像是刚被划伤没多久。
“沈探长莫不是惹了什么仇家,所以来辛家避难?”
我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心惊。
没想到沈寰九如今这个职位竟然这么危险,从前他是岳城督军的时候我都没见过他身上有这么多的伤痕。
我正有些发楞,没想到沈寰九竟然沉声回答了我刚刚的揶揄,“也可以这么算。”
听他这样说,我没有回话,手下的力道也轻了一些。
等给伤口消毒上药之后,我收拾好了药瓶,转身欲走。
“那既然沈探长也是避难,那你之前救我的恩情也就互相抵消吧,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可话音刚落,手腕上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我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感受到了手腕处的温度,我的呼吸都紧跟着一滞,不等我问,沈寰九突然哑着嗓子沉声发问。
“我们两个人之间,真的就只剩下这些还来还去的恩情了吗。”
“我——”
我本想说出口的重话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堵住了一般,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沈寰九手腕突然用力,一下子将我拽的后退一步,撞在了他的身上。
这次他没有说话,可是我一抬眼就看到了他眸子深处的热切和恳求,而这种情感炙.热到我甚至几度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反应过来之后,我慌忙推开了沈寰九。
“探长,钢琴老师的事情,我会亲自去跟父亲说,让他重新找人来教我。你既然受伤了,就回自己的宅子好好休息,不要再操劳。还有,人的眼睛都长在前面,我也希望探长能向前看,不要把自己困在愁苦里面,既然已经抓不紧,不如松松手。”
沈寰九就这样盯了我许久,最终冷笑一声。
“既然苏小姐已经彻底没有意愿,沈某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那就像你说的,向前看。”
我原本还以为沈寰九肯定和之前一样,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放手放的这么干脆。
一时间我还有些惊疑不定,蹙眉想观察一下他的神色,没想到他脸上的神情十分淡漠,看不出丝毫多余的表情。
我压下了心头的疑惑,“那就麻烦沈探长离开之后,不要把我的消息透露给其他人,毕竟现在我的身份还是有些敏.感。”
上次听巍然过来提起过,有客人已经开始议论说辛家来了个长女。
但是知道确切消息的人社会地位都很高,且不是什么多嘴多舌的人,所以外界猜测的那群人知道的并不真切。
沈寰九狭长的墨眸微微眯起,“在苏小姐眼里我是一个爱讲闲话的人吗?”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毕竟到时候不好的消息万一传开了,也好第一个排除沈探长不是吗?”
沈寰九的目光依旧淡漠,旋即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我放心地出了门。
翌日清晨,我刚准备起床洗漱,没想到佣人立马就跑过来报备。
“大小姐,您的钢琴老师,哦不对,是沈探长,他昨天晚上半夜离开了,还留了封信。说是叨扰多日,造成了很多不便,请您和老爷谅解,以后有机会一定登门感谢。”
我愣了一下,蹙眉伸出手,“把信给我看看。”
佣人连忙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我。
还没看两眼,房间门口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婉婉,你起来了吗?”
是辛晟的声音。
我连忙冲着床前站着的佣人比了个眼色。
她是我让魏兆彦精挑细选出来的贴身佣人,之前在金屋做事的时候就很踏实而且衷心,是红姐之前从几个喝醉酒的洋人手底下救来的姑娘,名字叫郑茹。
她走过去给辛晟开了门,而我则是趁这时间把沈寰九手写的信藏在了我的枕头底下。
辛晟进来之后,郑茹立马就很有眼力见儿地退了出去。
“婉婉,是你让沈寰九走了?”
我坐在床沿上,垂眸点了点头。
他突然走过来,坐在了我的床尾,还轻声叹了口气。
“辛瑶的事情牵连到你,是我这个做父亲没有教育好你妹妹,我先跟你道歉。”
“您之前已经说过了,不是您的问题。”
就算给树上绑了木棍,还是会有长歪的,更何况是人呢。
“我知道你们先前也都在为瑾之这个孩子互相设计,但是我后来仔细调查过,这个孩子并无不妥,所以也就由着你们闹,可是现在他们订婚的事情已经被推到了必做不可的地步,如果要确定她和杜家的婚约,就必须先和乔家取消婚约。”
辛晟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抬眸,十分认真地看着我。
“有些话我本没有资格说,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作为父亲,不能说却还是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