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黄忠看到我，多少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沈探长说了任何人不见，她非要硬闯——”侍卫多少有些忌惮，只说到一半就没再往下说了。
“我要见沈寰九。”我看向黄忠，皱眉开口道。
黄忠虽然有些犹豫，可毕竟知道我跟了沈寰九这么些年，“苏小姐，你稍作等候，我问一下沈探长。”
“好！”事到如今，幸亏遇到了认识的人，若是沈寰九不见我，我也就只能再闯一次了。
我猛地挣了一下胳膊，“放开我。”
大抵上是见到了黄忠的原因，他们看我挣脱，也没再压着我。
“请进，苏小姐。”不一会儿的时间，黄忠就回来了，示意旁边的侍卫都散开，带着我进了沈寰九的房间。
我一直捏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下，好歹沈寰九没有直接将我赶出去。
我冲黄忠点了点头，低声道谢，随着他一起进了房间，走到屏风前，黄忠顿住脚步，示意我一个人进去即可。
我深呼吸一口，不知是否是最后一次见面伤他伤的太狠，还是心有愧疚，即将走出屏风，我却不受控制的停下了脚步。
屏风并不遮光，明亮的灯光下，沈寰九似乎是背对着桌子，看着熟悉的背影，我的心尖止不住的颤抖。
我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可是一切终究都是我以为而已。
发觉自己有所犹豫，我连忙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唤醒理智，现在绝对不是感性上头的时候，乔缙北尚且生死未卜，主次我还是要分清的。
我停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将刚才的气息如数吐出，心一横，直接走出了屏风。
沈寰九自然可以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没有转身看我，依旧是背对着我，手指后按在桌子上，在桌面上均匀敲击出声。
他的敲击声不大，但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经线上，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咬了咬嘴唇，没有继续耗下去，而是直接开口，“沈探长，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敲击声瞬间戛然而止，屋内静的可怕，我的血管逐渐收缩，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沈寰九却缓缓转身，抬头与我对视。
他的目光如鹰一般，紧紧的盯着我的眸子，我向来不喜他审视般的目光，稍稍垂眸。
或许是上次我在医院做的太决绝，他再不像之前那般眸中带动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
如今这幅画面，熟悉又陌生，彼时他将我圈入怀抱，耳鬓厮磨，可如今，我却因为另外一个男人，与他冰冷相对。
往日的温情，仿佛如沙粒一般，扬得起却再抓不住。
可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半分。
“如果你是为了自己而来，我尚且可听你三两句解释，可如果你是为了——”
思索间，沈寰九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冰冷感，我不知他在压抑什么，但依旧止不住的心房颤动。
“是他。”或许是顶不住乔缙北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的压迫感，不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
屋内的气氛随着我的话音落下，逐渐降到了冰点，我抬头重新与他对视，再次开口，“放了乔缙北。”
“你费尽心思来找我，就是为了他？”沈寰九脸色一沉，声音低沉而有力。
“是，你放了乔缙北，他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人。”
我润了下干涩的喉咙，或许是已然坦白与他交流，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竟多了一丝的坦然。
而沈寰九原本漆黑的眸子逐渐染上一丝狠厉，拧了眉头看我，缓慢朝我踱步，“苏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感受到他的戾气正朝我迫近，我顶着压力和他对视，“我就是因为清醒，才会来找你。”
沈寰九死死盯了我几秒，空气逼厌压抑，他忽而冷笑，声音划破寂静，“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不等我回应，沈寰九眸光暗沉闪烁，继续开口
，“若你今天不来求我，我大可以留他几日，可你来了，我便更不可能放了他。”
“你必须放了他！”我的喉咙哽到了极限，死死捏着手指，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否则——”
我本想，本应脱口而出施思的罪证，可不知为何，在这一刻，还是迟疑了。
我以为我可以坦然，可以抛下一切只为功名利禄与仇恨，可是在对上他一双寒冷甚至失望的眸，我心房一阵刺痛，该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样子，你是带筹码来的。”沈寰九忽然收敛了笑，微微眯了眼睛，在我犹豫之际，他已然走到了我的面前，挑起了我的下巴，“说吧，否则如何？”
“我——”我吞了口口水，干涩的喉咙却只有刺痛，一再犹豫之下，终究我还是找回理智，微微颤抖着下巴开口，“沈探长刚走马上任，风评尤为重要，许家刚出了事，如今若是再因沈夫人贪污受贿之事，对沈家怕是难以磨灭的影响。”
话音落下，我再次失去了看他眼睛的勇气，可又无处可逃，不得不与他对视。
沈寰九自然想不到我会用这件事来威胁他，原本只是挑着我下巴的手忽然紧掐，他力道极大，我只感觉我的下巴就快被他给掐碎了。
疼痛感源源不断，我只能咬牙硬撑，血腥气味逐渐散播，让我不禁皱了眉头。
“你说什么？”良久，沈寰九的声音才从牙缝中挤出来。
我甚至感觉，若是他手中有枪，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我的脑袋击穿。
“我说的很清楚，也没耐心再重复一遍，今天我必须带走乔缙北，否则，你我只能是两败俱伤。”已然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就算再难，我也必须咬牙坚持住。
“乔缙北对你，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需要准备如此大的筹码，来换他一条命？”沈寰九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他也就快到爆发的临界点。
“对，他对我就是这么重要。”我强忍着下巴的痛，不让自己掉眼泪，更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颤抖。
沈寰九突然笑了，原本阴沉的脸色多了几分的戏谑与嘲讽，“还真是我小看你了苏婉，我原以为你贪慕虚荣，如今看来，却是用情至深呵，只是不知你这深情，又能有几分是真。”
“真真假假，沈探长不是早就已经领略了么。”我生硬的扯唇，眼中多了些许的挑衅。
“苏婉，你是不是对所有男人都可以一副深情模样？”沈寰九的愤怒已然到达了临界点，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大，我的牙齿间逐渐散发出咸腥的味道，痛感使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管用情也好，权利也罢，我要你放了乔缙北，其他的，沈探长多说无益。”眼下这种情况，我和他再说下去只会让形势更加紧张，我索性直接了当再度开口。
沈寰九的眸子因为愤怒而染上了些许的猩红，捏着我下巴的手因为用力到微微颤抖。
我的忍受也已经到达了极限，艰难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猛力掰开他对我的钳制。
沈寰九冷笑不已，眼间我的动作，反掐住了我的胳膊，一把将我甩到了地上。
我没有任何防备，突然失重让我根本没机会站稳，不受控制的摔在了地上，或许是他捏我下巴的力道太狠，膝盖碰到地面发出清脆响声，我竟没觉得有半分疼痛。
“黄忠，送客。”
没等我回神，沈寰九的声音自头顶传下，带着凛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