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你到底想做什么!”施思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用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整个人瞬间被吓蒙在原地。
我冷笑着没有回答,钻心的痛席卷着我身上每一寸神经,我咬着牙,猛地用后背一把撞开了紧闭的会场大门。
会场中许老爷子正在讲话,除了他的声音,其余的人都安静的很,门一打开,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朝着我们的方向看来。
就是这个时候,我看准时机,用我目前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惊呼出声,“血!我的肚子!”
我的声音凄厉中带着丝丝的颤抖,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会场中的人想要听清楚,并不难。
“苏婉!”紧接着,乔缙北的声音闯进了我的耳膜,在寂静的大厅中,显得那么的清晰。
得亏他先前带着我在媒体面前露了脸,现在外界虽然对我的身份颇有揣测,但大家无一不知我是四爷的女人,走廊处保镖听到动静立马跑来我们这边,看清楚我是谁的时候瞬间脸色大变。
“来人!出事了!叫医生!”
温热的血液顺着我的下身汩汩流出,疼痛混杂着黏腻让我的思绪开始发飘,一股又一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刺激着我的神经线。
施思见状,立马就要离开,可我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趁着会场中的人还没有完全骚乱起来,众人还能听到我说话的时候,尖厉出声。
“沈夫人,我和沈探长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为什么还对我……还对我步步紧逼,就连我肚子里四爷的孩子都不能放掉……”
施思完全没有料到场面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从她脸上看到了罕见的惊恐,她不停的企图将脚从我的拉扯中拽离,“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摔倒的。”
我死死的抓着她的脚踝,还顺着她想要拽出去的方向猛地摔动了两下,看上去就像是她不仅推了我,还不解气的又踢了我几脚。
此时,乔缙北也已经快速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感觉到他一把将我抱起,身子开始悬空后,才缓缓放开了抓着施思脚踝的手。
而后,我又猛挣了一下,“沈夫人,我求你放了我,我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了,能杀的都已经被你杀光了,求求你别再逼我了!”
“不是的,你们不要听她瞎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施思慌乱后退,冲着会场中的人群疯狂解释。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比起解释,大家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即便是眼见并不一定为实。
人群中瞬间爆炸开来,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亲眼看到这好戏了,乔缙北抱着我直冲楼下,电梯尚且没到,他就已经抱着我冲下一楼。
“苏婉,你的胆子可真大!”
别人看不透,他一定能看透我在做什么,他一边抱着我,一边朝着车子奔去,咬牙切齿的声音也猛撞在我的耳膜上。
“谢谢夸奖。”我勾起唇角,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很快,我就被他抱上了车,富贵也在第一时间脚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即便是我看不到窗外,仅凭感受,就能感受到速度有多快。
“苏婉!你要是疯了,我就给你好好治治!”
乔缙北的话语再次传来,他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我借着最后一丝意识看向他,只见他眼睛猩红,就这么狠狠的盯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的心疼。
“就是因为我没疯,我才会这么做。”我缓缓开口,嗓子干裂发痒。
“你就这么想死?”乔缙北的声音依旧是咬着牙的,但是明显比刚才要低了一些。
正值午后时分,阳光尚且正好,光影打在乔缙北的身后,趁得他眸如泼墨一般,恍然间,我缓缓伸手,凭借着本能,竟只想摸一摸他的面颊。
乔缙北就这么盯着我,在我的手指触碰到他面颊的一瞬,我只感觉他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
而后,我的手突然滑落,想要再抬起来,已经没有力气了。
乔缙北本能的要抓我的手,身子往前控了一下,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一时间,我的心竟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多年以后回想,我不敢想我那是怎样的情绪,能让我在手都抬不起来的状态下,还能心跳加速。
“死还是活,还请乔先生……咳咳咳,不要忘记兑现自己的承诺。”
我熬着最后一口气,向乔缙北讨要我来之不易的战利品,可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回应,我就再没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眼前是一片黑的,只有鼻息间消毒水的味道,让我知道我又到了医院。
和之前那么多次的醒来都不同的是,我很清晰的记得我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
当然,不仅如此,我小腹的痛感也在证明着我 的记忆是真实的,而非是精神错乱。
想到这里,昏迷前的画面突然冲撞在了我的视觉神经上,那些血,那些尖叫,无一不原样再现。
我仿佛重又身临其境,真实感让我的心脏止不住的微微发颤,我不缺信的缓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本来微微隆起的肚子虽然没有全部收回,但是我知道,那个孩子终究是彻底离开我了。
即便是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那个孩子,但他终究在我的肚子里呆了那么久的时间,我对他不可能没有感情,等他真的不在我的肚子里时,我只感觉心脏闷闷的在痛。
我终究是违背了我一直以来信奉的善念,用一个孩子的性命,来完成了自己报仇的私欲。
小腹的疼痛已然挡不住我心尖淬疼的感觉,悲伤的情绪就像是一瞬间涌起,汹涌的将我从四面八方全然包围,鼻尖不受控制的酸涩。
对不起孩子,是妈妈无能将你来带这个世界,如果可以,等妈有能力了再来,妈妈一定会加倍补偿你,再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将你抛弃。
我极力控制自己想要平静一下,可是身体却不听我的,不停的哽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的,只知道微微的光亮透进来,我脑袋空空,有些麻木。
直到门被推开,小护士来给我输液,看到我这副模样,我才缓慢回神。
“小姐,您怎么样了?如果哪里不舒服,我去帮您叫医生。”小护士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边。
我恍然回神,明知故问的开了口,“这孩子,没保住?”
“我们尽力了苏小姐。”小护士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后低声回应。
“那凶手呢,受到惩罚了吗?”做戏自然就是要做全套的,一晚上的时间里,我也差不多找回了我自己的理智。
就算是选举大会已经结束,我这边也要咬牙继续装下去,不然一旦引起怀疑,那就是信任彻底崩塌的时候,到时候的残局,可不好收拾。
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总要有断舍,不能沉浸在悲伤之中,这只是我给施思的一点小小的警告而已,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许家的民意选举票当晚就已经跌了百分之六十。”然而没等到小护士的回应,乔缙北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但是看向乔缙北时,我只觉得他沧桑了很多,就像有好多年都未曾见面了一样。
“那恭喜你了乔会长。”
我自然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一边看着小护士将针头扎进我的血管之中,她的手法很好,我竟连一点疼痛都没有觉到。
乔缙北就这么在门边看着我,瞳仁漆黑,直到小护士打完针离开,他才朝着我走来。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步伐,我没再抬头与他对视,而是故作无意的看向了窗外,“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拿到了,我要的东西,别忘了给我。”
话音落下,乔缙北刚好停在了我的身边,我摸不透他的情绪,但是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戾气。
紧接着,乔缙北的声音便自我的头顶传下,带着一丝戏谑。
“你要的东西么?”
不等我回应,他就伸手捏了我的下巴,猛地抬起,强迫我和他对视,“你可真是谋划了一出好戏。”
“乔先生谬赞了。”我苦涩冷笑,看向他的眸子,没有选择继续躲闪,“这出好戏,让乔先生看得精彩,才是我的本事。”
我一早就料到乔缙北大概率会因为这件事生气,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告诉他,只是我没想到,他的火气会如此之大。
“谬赞?我真是小瞧你的冷血了。”听完我的话,乔缙北的手劲愈发的大了,我只觉得他就快要将我的下巴整个捏碎。
痛感让我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凉气,血腥气息也逐渐蔓延整个口腔,可我还是咬牙开口,“这个孩子未必就是乔先生的,如果不是,那我亲手杀了沈寰九的孩子,你不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话音落下,我只觉得整个房间的氛围瞬间凝固到了零点,就连我的呼吸声都变得异常刺耳。
“你真当我不会杀了你?”乔缙北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冰碴,看着他逐渐发红的眸子,我竟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杀意。
但我不怕,我并不觉得他在盛怒之下会杀了我,就凭他的盛怒,是因为我可能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我一直搞不清楚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我曾以为他是为了玩弄我来羞辱沈寰九,可现在看来,却是并非如此。
他好像对我,有那么一丝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