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修朝摇摇头起身来到衣柜面前,左翻右翻找出一块白色方巾。他来到她面前,强行把方巾戴在她脖颈上,又帮她掖进衣领。
“这样刚好盖住,你去吧。”
席宁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快步走了出去。
天下第一楼大堂,幕飞正襟危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席府丧事,幕飞代席北在边关,故而席宁回去没见到他。
上次幕飞来盛京是奉席月蓉的命带席宁回大北,今日的目的则与上次不太相同。
那次从盛京回到大北,幕飞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韩驰对他说的话,说当初救他的人不是席绯而是席宁。他当然不相信,但心中难免有了疙瘩。
幕飞回到大北问了身边的人,大家都说当初疫病肆虐是席绯不顾一切救了大家。即便如此,幕飞仍心存疑虑。但所有的疑问在幕飞见到席绯的那一刻都化为了乌有,他问的诸多问题席绯答得出来,就连救他的细节席绯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有假,席绯怎么会骗人呢?
幕飞之所以要见席宁,是受了席宁大哥席北的嘱托,毕竟席家人都认为席宁会同韩驰在一块,没想到席宁却和翁修朝离开。席北不放心,派幕飞来看看。
席宁来到大堂,也不多废话直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幕飞本想再问问关于到底是谁救他的事情,可一见到席宁那张脸他就不想问了。
“你大哥让我问你,你是不是同翁修朝在一起了?”
席宁下意识看向四周,好在没有什么小弟子在。
“就这一件事?”
“就这一件事。”
“好,你回去告诉大哥,就说……是。”
幕飞看着席宁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后替一个人问了不该他问的问题。
“那个人怎么办?”
那个人……心照不宣他们都没提名字。
“你还会想起他的名字看来你也知恩。”
席宁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幕飞皱皱眉却没有打断只是打量她。
“你回去吧……若是……若是你在大北能帮帮大哥,就帮帮他吧,拜托了。”
幕飞不自觉蹙眉,这似乎与他印象中的席宁颇为不符。幕飞不清楚席宁经历了什么,但她的性格和态度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改变。席宁这样说话,幕飞反倒不会接了。
“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席宁大步离开,不给幕飞任何在发问的机会。幕飞也不想再问什么了,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花阳公主生辰宴的日子到了,因有烟火表演可观赏故而将宴会时间推到了晚间。
翁修朝为席宁特地挑选了套女装,本想送去忽然记起之前太子恒照对席宁做的事,又去了那念头。
席宁穿着打扮依旧简单,今日更是将袖口腿带都扎的紧紧的,不知道的以为席宁要去同谁比试呢。
“你怎么……这身打扮?”
翁修朝问,席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似乎是过了点。
“我男装示人惯了,再者说今夜的主角是花阳公主,我穿的那么花枝招展做什么?喧宾夺主花阳公主不扒了我的皮就是万幸。”
翁修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再多问。二人上了马车后,随着马车前往东华门。
今夜的大明宫分外热闹,虽说很多宴会都在大明宫举行,但多数都是在白日里,夜幕降临大明宫便会陷入一片死寂,今夜这样热闹的的情形可是少之又少。
同那次西域使团入宫一样,被宴请而来的人早早出现,宴会主人们也就是上位者们此刻还不见身影。
翁修朝被其他大臣叫了去,若是以往,为了不被人揣度,翁修朝大概会与其刻意保持距离。现下似乎时机已到,他不仅不避且与之高谈阔论一番。
席宁才不管翁修朝都去找什么人聊天,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等,等那些重要角色尤其是端阳宫的皇后出现,等他们出现后她就借机会离开。
不多时,内侍高呼,大梁皇帝携皇后与花阳公主出现在大明宫正殿门口。宫内众人一番大礼参拜后,众人随皇帝等转入大明宫后殿外青碧园中。
气氛还算随意,众人都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不必非在那陪着皇帝、皇后看那无聊的歌舞演绎。花阳公主么……自然是缠着她心心念念的修朝哥哥,正好帮席宁解决了个大麻烦。
席宁见无人注意她一步步的往后殿内走去,她是退一步看一眼这样来走的,故而没有发觉已靠近的庆国六皇子君泽。待到她撞了上去才发现君泽的存在。
“六皇子……”
君泽礼貌一笑,“借一步说话。”说完便拉着她往旁边走了走,见无人注意他才敢继续。
“六皇子有何事?”
“之前北宁郡主出宫后便再无机会见,今夜借着这个机会总算是见到。君泽还是那个问题,北宁郡主要不要和君泽去庆国?君泽可请旨求娶。”
席宁看着君泽心里嘀咕着,当时不还说不夺人所好,怎么变卦了。
“六皇子不是不夺人所好吗?况且去庆国有什么好处?”
君泽勾唇轻笑,似是无意瞥了眼四周缓缓道:“庆国与大梁是友邦更是近邻,北宁郡主若是想为大北考虑,不仅仅只有端靖王一条路可以走。”
席宁打量着君泽,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君泽会认定她是因为大北才靠近翁修朝的,难道她的目的性就这么明显吗?
“你怎知我和他不是互相爱慕?”
君泽听到这句话笑的更加灿烂。
“爱慕?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讲……如果说错了那就是我看错了,总之……我没从你眼神中看出一丝一毫对端靖王的爱慕之情来,如果你真的爱慕他,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席宁并不恼,只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君泽。事实上来讲,如果她仅仅是为了大北,那么即便是被送到庆国和亲也是可以的。因为她做了和亲郡主的话,不管是大梁还是庆国他们对待大北的态度都会转变,尤其是大梁,所以和亲这条路也是可走的,加上君泽这人要容貌有容貌,谋略也够用,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若是抛开她现在体内有龙蛊血丹这一节,单把君泽和翁修朝提出来要她选择,她大概真的会选君泽,毕竟君泽看上去不那么阴沉。
“可惜……太可惜了。”
席宁喃喃自语着,君泽听罢颇为不解,问:“可惜?什么太可惜了?”
席宁莞尔一笑,“六皇子,缘分这东西多数都是遗憾的,若是我没有别的事情必须要完成,我肯定答应你。六皇子,你仪表堂堂又身份贵重绝不会缺良配,我呢……就没办法了。”
君泽看着她眨眨眼似乎还想问,可话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了一抹笑。他也是个洒脱的,不会仗着自己身份为难什么人便不做纠缠。
“原来是这样……看来只能是遗憾了。”
席宁垂眸笑着不再看他,翩翩郡主瞧见席宁与君泽缓缓走了过来。
“六皇子、北宁郡主。”
君泽微微额首,席宁看向来人回忆起来人是上次昭华宫宴会上的翩翩郡主,面上带了几分笑。这翩翩郡主好像是翁修朝这边的人,且带人宽厚留给席宁的印象也很不错。
席宁本想同他们在闲聊几句,但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多留,可若是自己直接走开他们必定会问她去哪里,于是席宁便轻柔眉心装出了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翩翩郡主见状连忙扶住席宁,关切问:“北宁郡主,你怎么了?”
席宁摇摇头苦笑,“最近这段时间没怎么休息好感染了风寒,没关系,我去前面休息一会儿逛一逛就好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
席宁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在翩翩公主与君泽的目送下,席宁返回了大明宫大殿。她一路还是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路过的宫人瞧见她纷纷施礼,她随口应答后渐渐到了僻静处。
席宁躲在拐角处,在无人的小路上快速穿行。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到端阳宫,将红玉珍珠拿到手,趁大家不再这是最好的机会。
由于皇后去大明宫带走了一批宫人,现下的端阳宫内只留有几名宫人,且这几名宫人都聚在一个屋子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席宁不敢多停留,从这段时间对皇宫内部的了解,她很快便找到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喜珠宝,也可以说皇后喜欢各种圆形的宝贝。她寝宫内的架子床旁边,珠帘后,专门立有一个柜子,柜子里装着这几十年来收藏的各式各样的珠宝玉器。每一个都被放在独立的盒中,盒上还贴着宝贝的名字。这倒是方便了席宁,她只扫了盒子一眼就看到了她想要的。
不过到底是偷偷溜进来的心中发虚,席宁的心砰砰直跳,手心全是汗。可已经到这了不能前功尽弃,席宁打开盒子看到了盒中的红玉珍珠,刚想去拿便觉头顶有一黑影闪过。
席宁反应极快将盒子揣进怀中转身便向那人袭去!那人身穿夜行衣,面蒙黑纱,看不见脸却分外熟悉。
那人不想弄出太大动静,好像也不想伤害席宁,所出招式只是在试探。
大明宫。
太子恒照转了好几圈,虽与前来搭话的大臣相谈甚欢可他那颗心根本不在聊天上。他从席宁与翁修朝进入便紧紧盯着,后来花阳公主出现后席宁到一旁同君泽聊天,再然后有大臣和他说话他就没再见到席宁。
上次的那口气他咽不下去,于是又生一计打算去找席宁喝酒。酒中被他下了药,他想等没人注意时把人带走解解心头恨,反正他的目标是放在席宁身上了。可不知怎么得,左找右找就是不见人,恒照的耐心即将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