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康知道时机已经到了,朝着身边的张大人点头,张大人出列启奏道,“摄政王殿下,北辰国虽然和大燕是邦交,但是并不能干涉彼此的内政,如今摄政王还是北辰国的太子妃,摄政王算是北辰国人还是大燕人呢?摄政王总要给大燕臣民一个交代,如此实在是让微臣惶恐。”
张大人的话一出,其他朝臣也纷纷附和,这件事几乎是满朝文武的心病,之前萧景焕未曾下葬,此事也不好提,如今萧轩都登基了,他们自然也忍不住了。
文武百官之中有不少人是欣赏萧轻裳才干的,但是也忌惮着萧轻裳如今的身份,她若是带着北辰国太子妃的身份辅佐萧轩,总是让人不放心的。
这个情况,萧轻裳早就想过,她并不愿意面对,因为就连她都说不出那些话,只是逃避也是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到了这一天。
“摄政王殿下若是一心辅佐皇上,那么便昭告天下和北辰太子和离,如此也好安大燕臣民的心,不然大燕上下都会觉得摄政王殿下心中还惦记着北辰国,人心不安,江山社稷自然也不安。”
李龙康开口道。
上官安看到朝臣便如此逼迫萧轻裳,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上官杰没有说话,此事他亦是有此意思,只是上官安不许他发表意见,他干脆沉默。
上官安还是忍不住了,“长公主从前便辅佐先帝,如今又辅佐皇上,她对大燕如何,诸位大人看的清清楚楚,此事是摄政王殿下的私事,摄政王殿下自然会有决断。身为臣子,便要遵圣喻,既然先帝把此重担托付给了摄政王殿下,那么自然是相信摄政王殿下,先帝都如此相信摄政王殿下,我们自然也该相信。”
李龙康反问道,“上官将军此言差矣,摄政王殿下的确对大燕有诸多贡献,我自然相信摄政王殿下,只是摄政王殿下既然已经决定留在大燕辅佐皇上,为何不断了和北辰国的关系,不然只会引人遐想,莫非摄政王殿下还打算回北辰国?”
很快又有大臣附和,上官安还想辩驳,却发现无法辩驳,这件事萧轻裳是理亏的。
萧轻裳一直未曾说话,望着下面咄咄逼人的朝臣,李龙康字字句句都是逼着她和北辰墨和离,她不知道李龙康是自己有此意思还是有人授意。
她从前就怀疑李龙康是北辰琊的人,如今北辰琊死了,李龙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和北辰国那边联系,若是真的有联系,那么他的主子也就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了。
萧轻裳无法反驳朝臣,除了上官安,这件事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和北辰墨和离,如此的确是合情合理,但是她舍不得,也说不出那些话。
李龙康看到萧轻裳没有回话,带头跪了下去,他本就已经位居丞相,他跪下之后,其他人都跪了下去,“恳请摄政王殿下给大燕臣民一个交代。”
萧轻裳神情严肃,袖中的双拳紧紧的握着,上官安心中非常的着急,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朝臣是不关心萧轻裳的感受,只知道必须要这么做。
萧轻裳知道今天她必须做出选择,她的手有些发颤,脸色也有些发白,字字诛心,“如你们所愿。”
说完这句话,萧轻裳便起身离去,她怕再晚一点会让朝臣看到她支撑不住的模样,出了正殿,她已经站立不稳,幽月急忙扶住了她。
“这些老匹夫竟是如此逼迫公主。”
萧轻裳脸色苍白,心痛的无法呼吸,“他若知道必定恨死我了,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却亲手和他划清了界限。”
“公主,若是心中真的很难过,不如我们离开大燕吧!”
萧轻裳也想过离开,却也非常的清楚,她走不了,这个担子她已经接了下来,如今没有合适的人选,她如何能够丢下。
况且还有李龙康在朝中,这颗毒瘤,她是一定要除去的,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李龙康的势力竟是如此大,拉拢了不少官员,她要除掉李龙康也要花上一番心思才行。
萧轻裳原本准备回明珠宫,上官安忽然追了过来,看到上官安,萧轻裳收敛了那些情绪,只是那略带苍白的脸依然出卖了自己。
上官安上前给萧轻裳行礼,萧轻裳摆摆手,“上官将军起来吧!”
上官安也是不放心萧轻裳,所以才会特地追了过来,他仔细的打量着萧轻裳,看到她那隐隐发白的脸色,却是非常心疼萧轻裳,“公主可要保重身子。”
“我心中有数。”
对于上官安,萧轻裳是感激的,他一直站在她这边,朝堂上,也只有上官安仗义执言,因此对着上官安,她说话的语气也要温和许多。
上官安不善言辞,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这会却是急于向萧轻裳表明自己的立场,“公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末将都站在你这一边,永远在身后支持公主,但凡公主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上官家永远不会背叛公主。”
“谢谢你,上官安。”
“这是末将的本分,如今末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希望公主保重身子,切勿太过操劳,不管如何,公主都只是一个女子。”
“上官将军提醒的是,我会好好保重身子。”萧轻裳说完,想起上官安依然是孑然一身,关心道,“上官将军至今还未婚配,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若有意中人便来告诉我,我替你们赐婚。”
“多谢公主关心,末将如今并无此意。”
上官安一直未曾有娶妻的念头,他不是独子,传宗接代的任务已经由弟弟完成了,家族中虽然也念叨,倒也没有逼迫他娶妻,他想他这一生大概也就如此了,守着心中那个梦,远远的看着她,亦是心满意足。
爱过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他眼里早已经容不下其他人,心里面也是,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耽误别的姑娘。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他触及不到她,他们之间,他注定只能远远的守望,这样陪着她,他亦是没有遗憾。
萧轻裳是明白上官安的心思,她并不希望上官安这么耽误下去,“上官将军,该放则放,惜取眼前人。”
“末将眼前没有人,所以也谈不上惜取,末将所做的选择亦是心中的选择,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公主不用放在心上,能够按着心意而活,末将非常的满足。”
上官安如此说,萧轻裳也就不好说什么,她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没有再和上官安多说什么,朝着她点点头便先回去了。
上官安远远的望着萧轻裳的背影,久久未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注视萧轻裳的背影,那是他最后的位置,永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远去。
萧轻裳回了明珠宫,原本是想批阅折子的,拿起折子,脑子里面却都是北辰墨的影子,根本看不进去。
最后她放下了折子,拿起桌上的毛笔,她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最后落笔的却是那一首凤求凰。
这首诗算是他们的定情之作,她想起北辰墨在她耳边低吟这首诗的情形,唇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她很喜欢北辰墨给她念这首诗。
她怔怔的望着自己写下的诗,夫君,我若要离开你,你该怎么办?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再也不肯原谅我,终究是我辜负了你。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萧轻裳轻轻的念着,最后却是念不下去了,眼中的痛楚显而易见,“夫君,我多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那样我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我要失约了,你不要等我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李儒的声音,“长公主殿下。”
“进来吧!”
得到萧轻裳的容许,李儒这才进了门,他手上拿着一份诏书,有些为难的说道,“礼部已经拟好了诏书。”
萧轻裳接过了李儒手中的诏书,看到上面的字,脸色便沉了下去,这是一份和离诏书,他们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逼着她昭告天下。
李儒知道萧轻裳和北辰墨的感情,根本就不敢说话,低垂着头站在一旁,萧轻裳握着诏书,有那么一刻,她想把诏书给撕了,最后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撕了这份会有下份,这件事她避无可避。
她展开了诏书,拿着桌子上的印玺,手却有些发颤,最后还是盖了下去。
盖上印玺之后,她把诏书扔给了李儒,没有多说一句话,李儒已经躬身退了出去。
萧轻裳再一次望着桌上的那一首凤求凰,一滴泪从眼中滑落,滴在了那个思字上,原本已经干透的字迹晕染开来。
“夫君,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她已经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了,任何的解释都是无力的,她们都懂。
你一定要恨我,那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千万不要傻傻的原谅我,我已经不值得你原谅,你做的已经够多,是我辜负了你。
“公主,赵王殿下和风姑娘来了。”
门外传来了幽月的声音,其实她是有些担心萧轻裳的,只是萧轻裳不让她陪着,她只能守在外面,看到风疏影过来,她还松了一口气,希望风疏影可以好好劝劝萧轻裳。
萧轻裳收起桌子上的诗,擦掉了眼泪,这才开口道,“让他们进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