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年简直要败给他了。
她把自己身上那件厚实的羊绒大衣打开，将顾庭煜被夜风吹得冷透了的身体包裹进来。
大衣很暖和，她身上温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茉莉香，瞬间将顾庭煜包围。
顾庭煜顺势张开手臂，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的怀里。
他低下头，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纤瘦的肩膀上，一米八八的高大身形，就这样靠在她一米六五的娇小身躯上。
抱住她温暖柔软的身体，感受到她平稳的心跳和呼吸，顾庭煜才感觉到踏实。
苏瑾年也紧紧回抱着他，用自己瘦薄的肩膀，稳稳地承住他沉甸甸的重量。
她能感觉到，他今天似乎有些反常，情绪比平时要低沉一些。
但她没有开口问。
她知道，如果他想说的话，自己会主动告诉她的。
深夜空旷的马路上，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和微弱的风声。
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旁若无人地紧紧拥抱着彼此。
就这样不知道抱了多久，顾庭煜原本冰凉的身体，慢慢开始有了温度。
苏瑾年抬起头看他，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我这边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结束。”
“嗯。”
顾庭煜低低地应了一声，但环抱着她腰的是依然没有松开，站在那没有动。
又过了一会儿，顾庭煜直起身，将披在两人身上的大衣取下来，仔细地给她穿好，扣上扣子。
然后，他握着她的双肩，把她转了一百八十度，让她面朝顾氏大楼的门口。
“好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回去工作吧。我在这看着你进去。”
苏瑾年扭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转身朝着顾氏的方向走去。
走去十几米后，她忍不住再度回头。
顾庭煜依然单手插兜靠在车上，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在夜色中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苏瑾年对他挥挥手，让他回去。
顾庭煜点了点头，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她犹豫了片刻，忽然转身，调转脚步，大步走回到顾庭煜面前。
苏瑾年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顾庭煜，我不想工作了，你带我去看日出吧？”
顾庭煜看着去而复返的苏瑾年，微微怔住。
“看日出？”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嗯，我突然想和你一起看日出了。”
苏瑾年点点头，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清晰的下颌线，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眼神里满是认真。
顾庭煜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低，带着胸腔的震动，在此时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松开倚着车门的手，站直了身体，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伸手抚上苏瑾年的脸，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微微倾身，凑到她的耳边，嗓音暗哑，“宝宝，你这是在约我吗？”
“是啊，顾先生。”
苏瑾年也笑了，大方承认道。
“好。”
顾庭煜没再多问，站起身，走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
“上车，我的顾太太。”
苏瑾年弯了弯嘴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弯腰坐了进去。
顾庭煜替她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劳斯莱斯幻影在空旷的午夜街道上疾驰，汇入城市的车流，又很快脱离。
车里很安静。
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和空调送出的暖风。
苏瑾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又返回去。
大概是看到他形单影只靠在车边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太……落寞了。
让她觉得莫名地有些心疼。
这个在外人面前呼风唤雨，连沈家老爷子都敢正面硬刚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转过头，偷偷打量着驾驶座上的顾庭煜。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侧脸的线条刚毅而分明，沿路路灯的光影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仿佛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顾庭煜薄唇微勾，忽然开口。
“好看吗？”
苏瑾年被抓了个正着，顿时感到有些窘迫。
她飞快地别看脸，看向窗外，嘴硬道，“谁看你了，我是在看风景呢。”
“哦？我有说你在看我吗？”
顾庭煜微微偏头，看着她不打自招的样子，语气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
“我就是在问你，风景好看吗？”
“……”
这个男人，真是的。就不该心疼他，什么落寞，都是她的错觉！
车内的气氛又恢复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苏瑾年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档上的那只手。
她在他干燥而温暖的掌心轻轻摩挲着。
顾庭煜没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手指微微一僵。
然而，他反手握住她，大手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十指相扣。
他没有看她，视线仍然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
但苏瑾年能感觉到，他握着她的力道，很紧。
车子一路向东，驶离了繁华的市区，开上了通往东郊山顶的盘山公路。
越往上开，城市的灯火就越是遥远，最后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变成了一片模糊璀璨的光海。
快到山顶的时候，周围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山间浓重的夜色和偶尔掠过的树影。
又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车子终于在山顶的一片开阔平坦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这里地势极高，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更能将远方的海平面尽收眼底。
但此刻，深夜的山顶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只能听见风声。
顾庭煜熄了火，引擎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周围变得更安静了。
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从车后座上拿过一条薄毯，展开盖在了苏瑾年的腿上，将她下半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伸手，替她把额角的一缕头发勾到耳后，声音温柔，“外面冷，风有点大，等会儿再下去。”
“嗯。”苏瑾年乖乖地点了点头。
顾庭煜又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话。
接着，他转过身去，降下一点车窗，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
他没有抽，只是把烟夹在指尖，伸到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