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了午后喝醉的经历,这天晚上,李韵韵陪着孔大小姐小酌,克制许多。孔月旋喝得两颊酡红时,李韵韵也才微醺,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她可不想一天之内头痛两次。
孔月旋喝得高兴,一会儿念叨这个两句,一会儿八卦那个两句,但没有一次提起唐清言的名字。
末了,保姆端来茉莉香片解酒,李韵韵轻轻吹了半晌,咽下一大口热茶,徐徐开口:“今天过来你这儿之前,我先去见了唐清言。”
孔月旋闻言,并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只是瞥了她一眼,神情似笑非笑的:“他都求到你那里去了,也是难得。”
李韵韵细细打量她的神色:“你这回是真要撤手了。”
孔月旋咂着茶,摇头晃脑:“撤了撤了,不奉陪了。前几天回想起这几年过的日子,真觉得自己亏大了。”
李韵韵冷不丁又抛出一句:“你想入驻星辉,是认真的?你自己带工作室过来?”
话题跳转太快,孔月旋又喝得有点多,难得愣了愣神才回答:“对。这事儿我不是随便说说的,跟我妈还有大表哥二表哥都打过招呼了。”她笑嘻嘻地看着李韵韵:“你要是不放心,先跟我签个三年约,至少三年之内,我准保踏踏实实呆在星辉,谁挖都不跑。”
谈起正事,李韵韵一本正经毫不松懈:“这事我还没跟唐清和透,想先弄清楚你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她自己话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禇氏打算放弃藤野?”
孔月旋怎么说也是藤野的当家花旦,她自己走也就算了,还连带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挖走入驻星辉,这怎么看怎么不是一般人的心思手段,除非她和禇家人早就算计好了要搬空藤野。
孔月旋笑得直拿食指点她:“怪不得唐清和喜欢你,韵韵,你这脑子,自己开个公司也绰绰有余。”她往近凑了凑,胳膊扒着李韵韵坐的椅子扶手,突发奇想道,“哎,韵韵!要不我不挂在星辉了,你开个公司吧,我直接去你公司!”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恨不得立刻跳起来给家里人打电话商量细则:“正好,你还没告诉唐清和,我去跟我妈打声招呼!”
李韵韵见她这样就知道她酒还没醒,连忙拉着人让她坐下来,把手边那杯茶递过去:“你先喝点水冷静冷静。”
孔月旋直朝她挑眉毛:“怎么?这还没嫁进唐家呢,就开始为唐清和打算上了?”
李韵韵木着一张脸:“我现在每天带云乔就累得要死,再过几个月乔小桥毕业了,我得同时带两个,谁让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开公司就是逼我去跳楼。”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儿,开个公司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干脆活活累死她得了!
孔月旋乐得前仰后合,又说:“哎,你这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古代有个什么二乔嘛,你这手里也攥着‘二乔’啊!厉害厉害,失敬失敬!”
李韵韵无奈,这人一喝多了,什么毛病的都有。从孔月旋现在的情形看,她属与典型的喝多了笑点特别低那一类。
凑巧两个人名字里都有个“乔”字,也亏她喝高了还能想到个这么风雅的典故。
哪知道孔月旋下一句话更是语出惊人:“哎,说起来,那个云乔,上一次跟他对戏还是在《盛唐》剧组,还挺让我印象深刻的。”她朝着李韵韵眨巴眨巴眼睛,手托下颏,故意端出一副狐狸精的小模样:“Yolanda,你这么看着,我和云大哥配吗?”
李韵韵好悬没从椅子上滑下去坐在地上!
她回过头,就见孔月旋下巴也不托了,脸上还有几分懊恼:“我俩看着就那么不配吗?”
李韵韵故作镇定地连灌了几口热茶,她今天这一路上真是白操心了。一会儿担心孔月旋知道她已经见过唐清言会埋怨她不仗义;一会儿又忧愁如果她还没放下唐清言转眼这两个又凑一块去,依照唐清言的性格和处事,孔小姐恐怕接下来还要受虐;一会儿又怕说着说着她跟上一次在旋转餐厅那样直接哭起来……
如今看来,她真是脑补多了。
孔月旋想要入驻星辉,竟然是禇家人打算架空孔望山挖空藤野的第一步而已;而人家孔大小姐今天殷殷地盼她来,竟然是为了云乔。
不是她跟不上孔大小姐的脑回路,实在是这位小姐变得太快。
不过也好,能想通总是好的。只是李韵韵又开始头疼,若真签了合约,依照孔月旋喜欢上一个人的那股子热忱劲儿,估计她很快就不得清闲了。
孔月旋见她迟迟不语,连肩膀都垮下来,一脸郁闷:“你倒是给句话啊!你不是跟云乔挺熟的嘛,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你先给我透个底啊!”
李韵韵半天闷出来一句话:“你看上云乔什么了?”
不是她不愿意给牵线搭桥,至少让她这个未来的媒人先摸着点门路啊!
孔月旋捧着脸颊:“其实我一直是个颜控!”
李韵韵在心里默默点头,这点倒是好理解。云乔那张脸,肯定要比唐清言还强上许多,孔月旋能看出这点,看样子对唐清言是真的淡了。
孔月旋又说:“还有啊,对戏的时候他挺有魅力的,认真,感情充沛,最重要的是,对手戏时从来不故意占人便宜,证明他这人人品不错!”说到这儿,她连连扒拉李韵韵的胳膊:“他是不是平时也是那个样,挺……挺守身如玉的?”
李韵韵险些又呛着。
孔月旋咯咯直笑:“我这词儿用得不大恰当,反正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就行。反正我挺喜欢他这一款的,闷一点不要紧,人踏实就好。”
她说到这一句,却让李韵韵微微一怔。
谁说船过水无痕,感情的事,一旦发生,就不那么容易磨灭。
孔月旋看起来借着酒意嘻嘻哈哈,现在看来,仍旧情伤未愈,她对云乔,恐怕有点兴趣是真,却没有她自己表现的那么喜欢。
唐清言伤她太深,让她连择偶标准都有了偏移。
由不得李韵韵继续怅然,保姆阿姨突然敲了敲房门:“小姐,你的电话。是一位唐先生。”
孔月旋闻言脸色微变,很快又反应过来,拍了拍李韵韵的手背就站起身:“他的号早被我拉黑了。我去看看是谁。”
不多时,孔月旋三步并作两步奔回来,脸颊笑得红彤彤,又拿食指点了点李韵韵:“我说你这一晚在我这儿坐得魂不守舍呢,原来是某人舍不得你在我这儿留宿!你也是怪见外的,唐总在楼下等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韵韵听得都晕了:“你说谁,唐清和?”
孔大小姐优雅地翻个白眼,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把李韵韵拖起来:“走走走!赶紧走!我怕再多两分钟你们家唐总直接登门要人了!我可怕见他那张脸!”
李韵韵匆忙拎上包,被她一路往外推,走到门口才得以转身,轻轻拥抱了下孔月旋,难得地朝她俏皮一笑:“恐怕以后你要见他那张脸的时候不会少。”
孔月旋反应快得出奇,闻言立刻抱住她又蹦又跳:“韵韵你真好!你这是答应我了啊!那说好,下个礼拜你就帮我办手续!”
她松开怀抱,朝李韵韵伸出右手:“今后就多拜托你啦,Yolan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