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频044：执念是落在海面上的白海棠第9章 中年男人的“豆腐执念”

　　阁楼的挂钟刚敲过零点半，苏妄还坐在发射机旁的地板上，手里攥着那片烧成灰的海棠花瓣残片。白天在师范大学的事还没消化，李雪照片里的白衬衫男生、突然冒出来的“林屿”名字，像乱线缠在脑子里。

　　就在这时，发射机旁的座机突然响了，铃音比上次更急，在寂静的阁楼里撞得人耳膜发紧。苏妄深吸一口气接起，听筒里先传来一阵“咚咚”声——是刀砍在木板上的动静，很有节奏，像在切什么软东西。

　　接着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喘得厉害，像刚跑过步：“主持人……你能听到吗？我是老周。”

　　“老周你好，”苏妄稳了稳声音，“我能听到，你慢慢说。”

　　“我每天都去菜市场，”老周的声音抖着，背景里的“咚咚”声没停，“都能看到我老婆，她站在我们以前的豆腐摊后面，系着蓝布围裙，手里拿着刀，切豆腐。她每次都看着我，说‘你还没说谢谢’，可我……我不敢应。”

　　苏妄的指尖顿了顿，想起自己妈以前也总早起做早餐，她从没说过谢谢。这种藏在日常里的遗憾，最戳人。“你老婆是不是每天都早起做豆腐？”她问，“从结婚到她走，一直这样？”

　　老周沉默了几秒，哭声更明显了：“是……她每天三点就起来磨豆子，做的豆腐嫩，街坊都爱买。我总觉得是应该的，从没跟她说过谢谢。直到她去年心梗走了，我才……”

　　“咚咚”声突然停了。老周的呼吸变得急促，像看到了什么：“她又来了！就在摊位后面，看着我呢……主持人，我该怎么办？我想说谢谢，可我怕一开口，她就不见了。”

　　苏妄的心揪了一下，这种又怕又愧的心情，她太懂了。“你别怕，”她放轻声音，“现在看着她，认真跟她说‘谢谢’。她不是来吓你的，是等你这句话。”

　　“我……我试试。”老周的声音发颤，过了几秒，传来一句很轻的“老婆，谢谢你……谢谢你每天早起给我做豆腐”。

　　听筒里静了会儿，然后老周的哭声变松了，带着点释然：“她笑了……她刚才对我笑了！主持人，她不见了，但是我知道，她听到了！”

　　“她听到了。”苏妄重复了一遍，心里也跟着软下来。发射机突然“滋滋”响了两声，表盘上的044闪了闪，旁边的听众记录册自动翻到新的一页，空白纸页上慢慢浮现出“周记豆腐摊”五个字，淡灰色的，像用豆腐水写的。

　　“谢谢你主持人，”老周还在道谢，“我明天再去摊位看看，说不定……还能跟她说说话。”

　　“嗯，去吧。”苏妄挂了电话，盯着记录册上的“周记豆腐摊”。这就是发射机说的下一个线索？老周的老婆，会不会也和裂隙有关？

　　阁楼的天窗又飘进几片海棠花瓣，落在记录册上，没再组成字，只是轻轻晃了晃。

　　苏妄摸了摸兜里的狗牌，又想起李雪的短信，心里突然有个模糊的念头——这些执念，好像都在帮她拼凑什么，关于林屿，关于044，关于她自己遗忘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