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坐好!”按着男人在床上坐下,陶朵蓝拿着干毛巾为男人擦头发,男人全身放松地倚在她身上,闭着眼睛任她的手指在发间穿梭。
“好了!”陶朵蓝曲起手指敲了宁裕额头一计,“乖乖躺下睡觉,不许再发烧了!”
“哦。”宁裕虽然留恋陶朵蓝身上的温暖,却不敢违抗女王的命令,乖乖地掀起被子钻进去,躺平,却睁大着眼睛看着陶朵蓝。
“闭上眼睛!”明明上下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还要硬撑什么!
“不要走。”紧紧地看着陶朵蓝,宁裕生怕他一闭眼,他的蓝就消失了,这个美好的让他不愿清醒的美梦就散开了。
“我不走,傻瓜,你现在发烧,我怎么能走的开?”陶朵蓝在床边坐下,“乖,闭上眼睛,睡觉才能恢复体力!”
宁裕还是强睁着眼睛,不愿闭上,他想永远这样看着他的蓝。
“怎么还不合上眼睛,睁着眼睛怎么睡觉?我不是告诉你了,我不会走,我保证,用我陶朵蓝的白金级信誉来保证!听话!”陶朵蓝伸手把宁裕的眼皮合上,但是手一离开,宁裕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明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瞪得像个兔子一样,就是不合上。
“喂,宁裕先生,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为什么一点都不配合?我要生气了,我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哦!”两个人瞪着眼睛僵持了三十秒,终于,男人缓缓合上了眼睛。
陶朵蓝舒了一口气,大脑飞快地旋转,寻找曾经听过的照顾病人的讯息,终于让她给想起了一条,兴奋地跳起来冲进浴室,她终于可以做些什么了,不用看着宁裕受苦而什么都不能做。
床上的男人立即睁开了眼睛,竖起耳朵倾听浴室里的声音,哗啦啦水流的声音,口哨的声音,交织成让宁裕安心的乐曲,他闭上了眼睛,终于愿意将自己交给睡意,他愿意相信,他的蓝,不会丢下他!
陶朵蓝从浴室里走出来,拿着一个被凉水浸湿的毛巾,覆在宁裕的头上,宁裕的眼皮动了动,最后不敌睡意,没有睁开,纠结的眉头也没有展开。
陶朵蓝把灯光调暗,然后坐回床边。
手指轻轻地抚过宁裕的眉头,陶朵蓝记得,这双浓密的眉毛总是皱在一起,再抚过眼睛,而这双眼睛,明明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眼睛,却总是混沌不清,像是暴雨前的天空,压抑得没有任何光芒,再经过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明明是应该显得薄情,却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的温度。
陶朵蓝傻傻地盯着宁裕,手指一寸一寸地抚过他的脸庞五官,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温柔,心口上有暖暖的液体就要喷薄而出,无法控制。
窗外的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也许,是在他们洗澡的时候;也许,是在她为他擦干头发的时候;也许,是在她温柔地抚过他的五官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人在意了。
终于,陶朵蓝背疼地站了起来,她想起了家里那个一定还在为她等门的老爹,陶朵蓝在宁裕的公寓转了一圈,这是个四十多坪的豪华公寓,只是一个公寓,不是家。因为这里虽然有着最现代化的设施,最奢华的装饰,却没有任何生气,被昂贵的家具摆得满满的,却空洞无比。
陶朵蓝的心头开始疼痛,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而宁裕又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竟然可以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他又发生了什么,把自己弄成那个苍白憔悴的样子!
有很多不知道,陶朵蓝心中有些忐忑,却更加坚定,她会一个一个弄明白的。宁裕已经走进她的生命中,像是一缕即将逝去的魂魄,她抓住了他,再也不会放手,她要把自己的生命力分给他,让他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以最健康的姿态。
陶朵蓝的心从未这样坚定。
她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让人欢笑痴狂的爱情。
在宁裕的公寓里转了一圈,这里几乎拥有一切的现代化产品,当然包括电话,可是电话线早已被扯断,电话被埋在灰尘中连本身的颜色都看不清楚。
想了想,陶朵蓝到宁裕脱下的衬衫里掏出了一叠湿淋淋的钱,拿了磁卡,轻轻地把门带上,离开了宁裕的公寓。
电梯门当的打开,正在打着瞌睡的警卫听到声音,连忙振奋精神,盯着从电梯中走出的人。
宽大的白衬衫被当成裙子穿上,松松垮垮的长裤被一条看不出材质的带子系住,整个一个从歌仔戏中走出的演员,明媚的眸子闪现着不在乎的光芒。这样的少女,无论她处在那里,无论她穿了什么,都无法遮掩她本身的炙眼光芒。
耸了耸肩,陶朵蓝靠近已经看傻了的警卫,“喂,警卫先生,请问附近有还开着门的商店吗?”
“五十米,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警卫僵着身子指了指方向,“小姐出了门就可以看到招牌。”
“谢了。”陶朵蓝吹着口哨走出去,脑子里盘算着需要买的东西,那个笨蛋的家里弄成那个样子,估计厨房里也很可观,再说,她也什么都不会,呵呵,幸好现在什么都有现成的!
一刻钟之后,陶朵蓝抱着大包小包地进了电梯,还包括从警卫那儿讨来的一大杯热水,电梯的金属墙壁模模糊糊映出一张脸,疲惫却生机勃勃。
电梯当地打开,陶朵蓝低头抓住所有的东西,又抱又抓,没有什么采购的经验,这一包一包的东西把她弄得狼狈不堪。
“吓——”陶朵蓝被吓了一跳,电梯前竖着一个人影,她差点撞上,“喂,你……宁裕?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睡觉吗?”
宁裕站在电梯前,双目赤红盯着陶朵蓝,仿佛要用眼睛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贴身三角裤,露出消瘦的胸膛,修长的双腿,两只光脚丫子直接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公寓的大门在他身后敞开着。
“宁裕,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你有暴露狂啊!”陶朵蓝用肩膀撞撞宁裕,不敢用眼睛乱瞟,又控制不住地乱瞟,怕鼻腔的血管太脆弱,直接喷出来,她以后就不用见人了!
“走——赶快进去,要让别人看到,你就死定了!”
“宁裕,你站在这里当门神啊!”真不明白这个男人都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听话得像个乖宝宝,有时候又不知道固执地在闹什么脾气,真是,匪夷所思!
宁裕脚下仿佛生了根,无论陶朵蓝怎么推,都没有丝毫移动。他睡得头好痛,恶梦延伸出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一分钟,才发现口口声声许诺不会离开的蓝竟然不见了!他把所有的房间找了一遍,没有了,没有了,那抹蓝,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竟然不见了!
宁裕发疯一样冲出公寓,衣服来不及穿,磁卡来不及拿,如果不是正好碰到陶朵蓝上楼用着电梯,宁裕一定在这片高级社区上演雨夜裸奔记。
“宁裕,我数三声,如果你还不乖乖进去躺到床上的话,我就扛你进去了哦!”陶朵蓝把大包小包的放进公寓,拐了出来,这个男人啊,真是捉摸不透。
“一……”宁裕还是动也不动,眼神呆滞地盯着电梯门。
“二……”好,算宁裕有种,她都已经这么累了,还要她亲自动手.
宁裕没给陶朵蓝说三的机会,陶朵蓝被用力地扯进了宁裕的怀抱,紧紧地抱在胸前,用最大的力气,让陶朵蓝疼痛的力气,陶朵蓝的脸颊贴着宁裕瘦骨嶙峋的胸膛,无法顺畅呼吸。
“喂,你干什么啊!不要这样抱着我,你没有穿衣服!”想到自己被一个几乎全裸的男人抱在怀里,血气呼呼地上涌,陶朵蓝的脸颊耳朵脖子全都烧红了。
宁裕的回答是抱得更紧,他不知道多久都没有吃东西了,没有一点力气,但是,他愿意把最后的所有的力气用来抱住这个女孩,让这个女孩待在他的怀抱里,直到地老天荒,“我以为你走了……你走了……再也不来了……我以为……”
男人的脸颊在陶朵蓝颈窝摩挲,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她可以从两个人肢体相交中感受到男人传达出的恐惧,他真的很在乎她呢!
陶朵蓝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乖……我怎么会走呢?只是买了一点药,你发烧了,不记得了吗?又不愿意去医院,我必须帮你买点药啊,老爹说你还需要吃点东西,喝点水,我看到你睡着了,心想离开一下下没有事,才下去了,我以为一会一直睡着的,要不,我肯定不会下去,相信我……相信我……”
陶朵蓝抱住男人的腰,努力地忽略怀抱中赤裸的触感,一下下地抚着他的背,低低地述说着,满满地把温暖和信任传递给他,慢慢地安抚他。
一个穿得无比滑稽的少女,一个赤裸的男人,两个人抱得紧紧的,就在大开着的公寓门口,就在电梯门口,一直一直地抱着,没有人想松开,直到男人渐渐停止了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