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的早膳十分普通,但大抵来了卓安这么一位客人,故做丰盛了些,于是膳后卓安便提醒道:“我本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对吃食不讲究,下次就不必做这么多了。”
卫父只是无所谓笑了笑:“省得省得。”
不过会不会听进去就不好说了。
珠珠是个一天闲不得在家里的孩子,与卓安初见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等没人的时候卓安提了一句:“第一次见你时也未有这般活泼。”
闻言,珠珠停下手里的动作,面色闪过一丝纠结:“那是我以为哥哥是个弱不禁风的公子,而小二也不是个能打的,故没有求救。”
“小小年纪够机灵的。”卓安夸赞道。
珠珠的小尾巴却一下窜上了天,洋洋自得,拉住卓安的手作势往外走:“爹爹早之前跟我说了带你去玩,哥哥现在就跟我来吧。”
卓安随着他的步调走,最后改为牵着人一起走了出去。
路上遇上许多热情的村民,纷纷邀卓安开口到家里做客,都被卓安婉言拒绝了,被强塞的小零嘴事后全都给了珠珠。
“这是大叔大婶给哥哥的,我不能收,不然回去爹爹铁定得说我。”珠珠的小脸一本正经。
卓安不由蹲下来与他对视,调侃道:“这是谁家的乖孩子啊,这些零嘴是小孩吃的,哥哥不喜欢,但这是大家的心意,那只好珠珠帮哥哥这个忙了。”
珠珠脸上踟蹰一会儿才勉勉强强,还不忘道了声谢。
不知不觉走到林中,周围的景物也有了变化,沁人心脾的气味让人瞬间神清气爽。
珠珠往前走了几步,远远见着几个同村的小伙伴在一处玩耍,其中几人也看到了珠珠,开心地冲他招手邀他一起。
“去吧。”正当珠珠想要推辞的时候,上方传来卓安的声音。
“可是爹爹说…”
“无事,我一人逛逛便可,你爹爹要是发现了我自会向他解释。”卓安也看到那群孩子了,是一群跟珠珠差不多大的小萝卜丁:“也可以顺便把这些零嘴分给他们。”
“那好吧,我不会去太远玩儿,哥哥要是回去就在里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我听的见哦。”
珠珠跑了三两步,回头朝卓安挥了挥手,这才彻底融入到萝卜丁内部。
“珠珠,那就是昨天来的客人吗?”
“我好像听见你叫他哥哥,我也想有这么一位哥哥呀……”
“你就羡慕去吧。”
“我们才不羡慕呢,昨儿还听说你在村口被你爹打了屁股呢。”
“嘻嘻嘻……”
听了几句孩童的辩驳声,卓安不自觉也跟着笑了下,这才移动脚步往林中另一个方向走去。
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原本卓安并没有在意,毕竟这里少不了有什么动物生活,可是这声音跟了一路,卓安脚下一转,朝草丛那儿走去。
离了两三步远,一道黑影突然从眼前窜了出来,卓安敏捷地侧到一边,定了定神:“……猴子?”
只见那只小猴子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一步步小心来到卓安身前,手一抬,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呈现在眼前。
“这是……给我的吗?”卓安有片刻凝滞,竟向一只猴子发问。
没想到小猴子还点点头,苹果跟着往前凑了凑。
卓安也不怎的就收下了,依照平时的习惯道谢:“谢谢你了,小猴子…”
小猴子仿佛真的能听懂人言,往后退了一步,鞠了个躬就爬上最近的一棵树,一下就窜没影了。
卓安望了望手里的苹果,一时不知道怎么解决,也讶异于那只小猴子的灵性。
如果说小猴子是个意外,卓安现在看着眼前的挎着篮子的狐狸久久不语。
很快小狐狸开始行动了,用嘴叼出篮子里所有的花,凑到他的脚边,其中的意思昭然若揭,可是小狐狸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卓安接过花,着急地在他脚下转了两圈。
“你是要送我花?”
小狐狸如同刚才那只猴子一样点头。
“可是我对这种花过敏。”卓安略显遗憾地说道:“但我对你身上的篮子更感兴趣。”
小狐狸似乎不太聪明,弄了老半天才理清楚卓安的意思,当即就把篮子从身上接下来,兴冲冲拿到他面前。
当卓安接过篮子后,小狐狸就跳进一旁的草丛,去小猴子那般消失不见。
卓安将苹果放进篮子里,打算原路返回,余光瞥见一方树下探出的鹿角,感觉到他的视线,鹿角往里缩了缩,有掩耳盗铃之势。
卓安从小就很喜欢鹿,几年前他的兄长在他生辰的时候就送过他一只刚出生的幼鹿,浑身湿漉漉的沾满羊水,据兄长所说,是打猎的时候偶遇一只濒死的鹿生子,又深知他的喜好,索性就给带回来了。
他收到的时候确实很喜欢,也日日精心喂养,小鹿也很依赖他,但当它渐渐长大时,有一天卓安发现它不见了,找遍整个府邸都不见踪影,当时兄长还安慰他说,可能长大了,想要自由,不想拘于这一小方天地。
这样的言论卓安自然是不太相信,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鹿仍旧没有找到,他也就慢慢歇了心思,但直到现在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希翼。
这时鹿角往外延伸,一颗鹿头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这可真像。
虽然鹿基本长一个模样,但卓安觉得这头很像他当初养得那一只。
当他慢慢走近时,鹿仿佛受到什么惊吓般掉头往丛林深处跑去。
卓安有些失落,如果是他当初养的那一只遇见他应该不会被吓到的吧,不过总算遇到正常一点的动物了。
干净整洁的衣袍时不时擦过杂草,却没沾到半点痕迹,鹿朝这个方向跑,看到眼前之人,当即停了下来。
和羽伸出食指轻轻往它脑袋上点了点,道:“走吧。”
一人一鹿一前一后地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