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男鲛人都等着她割发,再期待自己成为被她选中的伴侣,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所动作,停下舞之后,便兀自离开,就连性格都如此高冷。
“她不相亲来这跳舞做什么呀?”
“兴许人家心血来潮呢。”
太子把水镜收了回去:“看来今年有点意思。”
“阿安,我陪你看完了,眼下有点困。”难得安静一会儿的‘赫钰’终于开口道。
“你该不会是猪吧,吃饱了就睡。”太子逮着机会就是一顿嘲讽。
“大晚上了,也就你大晚上请客吃饭。”‘赫钰’毫不留情反击回去。
“尊客,我准备了两间房,你要是累的话我这就叫人带你下去休息。”太子说话能这么客气自然不是对‘赫钰’说的。
“嗯…”卓安看了眼‘赫钰’,“是有点累。”
很快就有人过来给他们带路,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故意的,卓安与‘赫钰’的房间相隔甚远,让‘赫钰’十分不满意。
“好好休息。”
卓安嘱咐这一句后,也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打开门,周围显得很安静,并没有什么人经过,卓安也不敢妄自走动,生怕找不回原来的路。
不过他还记得‘赫钰’所在的房间的位置,过去敲了敲门,暂时无人回应,以为他还在睡,暂且放弃转身,结果‘赫钰’正在他后面站定。
“阿安,你找我有事?”
“你去哪儿了?”看‘赫钰’的样子,像是出去了一趟。
“我去用膳了啊,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
卓安表明自己的来意:“我是想说既然没什么事,我们等会就离开吧。”
“好。”
“现在离开?”太子见卓安前来跟自己告别,有些吃惊,“尊客,你不找当初寄存在这里的东西了吗?”
太子已经下意识认为卓安就是当初那人。
“你不是说被人偷了去?我也得去岸上找。”
太子讪讪摸了摸鼻子:“我们也找过,甚至威胁过,但当初他们愣是不说,我们不能随意沾染鲜血,所以先辈除了惩罚他们,倒也没取他们性命,说不定…他们的后人会知道。”
“但基本无法从他们嘴里得出有用的消息,人类擅长伪装,也不知是不是装傻。”
“殿下说的我都知道了,多谢。”
太子试图挽留:“不如在多留几天?”
“不了,殿下保重。”
‘赫钰’同卓安一并离开,太子盯着‘赫钰’的背影,突然来了句:“等下。”
卓安回头,‘赫钰’直接装作没听见,但也停下了脚步。
“尊客,我有话对你朋友说。”
卓安了解了,特意走远几步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你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太子朝‘赫钰’伸手,“拿来。”
‘赫钰’假装没听明白:“什么?”
太子明显不信:“真没有?可别跟我装。”
“可不要血口喷人,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赫钰’双手环胸,不见任何心虚。
“你不是说我有鱼腥味,什么东西放这里久了就会沾染这种味道,那你说说你身上的鱼腥味哪来的?
‘赫钰’承认了:“我拿了副丹青。”
太子下意识看不远处的人:“…尊客的?”
“是。”
“你要拿跟我说便是,偷偷摸摸做甚?”
‘赫钰’皱了皱眉,颇为不赞同他的说法:“没有偷偷摸摸,我是正正经经地拿。”
“要不是我发现你还得瞒着我呢,还回来。”就冲‘赫钰’这态度,太子就不想轻易便宜了他。
“不行,这是阿安的画像,留在你们这儿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交于我。”
“不给又如何,不还回来我就告诉他你不是人。”想必太子也是个心思细腻的,老早就猜出‘赫钰’瞒着这事。
“你敢告诉他我就让你族断子绝孙。”‘赫钰’同样不逞多让。
卓安停在原地等待,那说话声仿佛被隔绝一般,他并没有听到什么,这时鲛人兄弟满脸沮丧地从他身边经过,看到他之后还能勉强打声招呼。
“你们没睡好?”
“并不是,原因要是说出来那就太丢人了。”鲛人哥哥还不知道昨天的相亲会被人看了彻底。
“哥,我都说了天妒英才,咱们还是放宽心,明年再继续。”没想到鲛人弟弟心态竟比他哥好上一点。
“姻缘天定,冥冥之中会有适合你们的伴侣出现。”卓安安慰道。
“有道理…尊客,你怎么知道的?”兄弟俩都惊讶了。
“你们殿下昨日拿水镜看的。”别的卓安没再多说,因为他看到兄弟俩瞬间崩溃的表情。
“哥,这么丢人的事竟被殿下看光了。”
“…说不定年年都看,那殿下昨日也定看到那跳的极美的女鲛人,你说他会不会动心?”
“不会吧,殿下什么美女没见过。”
兄弟俩思维跳的快,没一会儿又放在其他事上。
“阿安,我们走吧。”这会儿‘赫钰’已经聊好,看太子阴沉沉的脸,可想而知最后的胜利者是他。
“你们要离开了吗?”
“算是,总归要回到岸上。”
“哦,回到岸上不要抓鱼了啊,免得让那些村民看到以为没规矩可以肆无忌惮了。”鲛人弟弟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但该提醒的话还是要说。
“好。”卓安手肘撞了撞‘赫钰’:“听见没有?”
‘赫钰’勉强做个保证:“知道了。”
“你们两个,去送送人。”太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好的,殿下。”
大抵是从前没见过鲛人,所以兄弟俩在前方游的时候,卓安总是时不时看向他们鳞片闪光的尾巴,‘赫钰’见他感兴趣:“阿安,你是不是喜欢,那我弄条尾巴给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难不成你把人家尾巴剁了?”卓安觉得‘赫钰’这想法甚是危险,“给我悠着点。”
“那自然随便说说的。”
兄弟俩还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刚被人惦记过,神色自得,不慌不忙:“尊客你看,那不是昨天相亲会上的美女吗?”
卓安寻着他们所说的方向望过去,确实是那名女鲛人,此时她面前正围着几名同性。
“难怪看不上同族,原来偷偷喜欢上人类了啊。”
“其实早有端倪,我经常看她盯着岸上一个男子瞧。”
“你胆子是有多大,还敢与人类有牵扯,不怕抽筋剥皮?”
几句说话声逐渐传来,鲛人兄弟看向卓安:“尊客,这…她们不是说你们,哎…一群人欺负一个也过分了些。”
“想过去帮忙就去吧。”卓安并不在意,这是她们根深蒂固的想法,自己无力辩驳。
“弟,还是我去,怎么说兄长年纪比你大,得先找个伴侣。”鲛人哥哥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表现机会,说不定来年都不用相亲了。
亲弟弟直接打击他:“哥,没听她们说她喜欢人类吗?”
“……”
那被排挤的女鲛人也不知怎么回事,看到卓安一行人时,竟自己主动游过来,那些在她身旁说道的鲛人,一见到是人类男子,纷纷四散而去。
“是殿下带回来的人类。”女鲛人开口嗓音清脆,委婉动听。
“是啊,我们正要送他们上岸,你有何事?”鲛人弟弟替他们回答道。
“我喜欢美男子,多看两眼不行?”女鲛人容貌虽然艳丽,但脾气不怎么好。
“你为什么不怕人类?”卓安主动问道。
“凡夫俗子又有何惧,也就传言中那名鲛人为了心爱的男子能与她长生,被骗后才落得如此下场。”女鲛人似乎看够了,从手里变出一件鲛绡递给卓安,“这是我亲手所织的鲛绡,轻如羽毛,软如柔水,见你生得好看,特意赠予你。”
“不可以。”‘赫钰’挡住卓安将要抬起的手,“在我们人间,姑娘家是不能随便送男子礼物的,你这行为是逾矩。”
“可这是在水里。”女鲛人再把鲛绡往前一递,“这不但外表好看,也有保护作用。”
女鲛人笑容真诚,确实是对一种事物抱以欣赏的态度,没有别的意思,卓安看得出来,‘赫钰’自然也看得出来,只好故作心大,任由卓安将那礼物收了。
“谢谢,还有你刚才说那为了长生…”
“人类一生中只有短暂几十年的寿命,而我们则有上千年,听闻那圣物能让人类长生不老,她便去偷了。”女鲛人耐心解答。
“你听谁说的,明明是受人挑唆,听信谗言。”鲛人弟弟第一个出来反驳。
“挑唆让她的伴侣长生不老,听信她的伴侣与她白首不离,这有冲突吗?”女鲛人目光嫌弃地看着他,仿佛是在说他蠢。
“这也不能怪我嘛,之前都说是挑唆,也没说挑唆什么。”鲛人弟弟往他哥后面躲了躲,为了掩饰出丑的尴尬。
“我所知道是这样,尊客,有空的话可以再来这里玩。”女鲛人说完这句就游走了,来去如风。
鲛人兄弟把人送回当初那个冰洞口,露出上半身冲岸上的人挥手告别:“慢走。”
回到岸上冷意就袭来,卓安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肩膀就被大氅罩住。
“狐尾可能还在村里。”这是卓安的直觉,此刻已经是白天。说话间能看到嘴里吐出的白雾。
冰上已没有他人身影,想必是昨日的警告震慑住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来。
“丁丁猫儿,红爪子儿
嫁幺姑儿,娶嫂嫂儿
嫂嫂儿哭,回娘屋
嫂嫂笑,生个娃娃抱一抱。”
一群小孩在屋外绕在一起唱童谣,见有外人来,都默契停下动作,有个反应较慢,不小心撞了下跌倒在地,又快速爬起,同样警惕盯着外来人。
“阿爹,有客人来了!”
大人闻声而来:“你们是…”
“路过的。”这次回答的是‘赫钰’。
卓安认得这面孔,就是昨日钓鱼的其中一员,接下‘赫钰’的话:“想来讨碗水喝。”
那人犹豫几番:“可以,先进来吧。”
进屋之后,那人先在外头喊几个小孩各自回家,等会儿风雪就大了,完了之后才回来倒两杯水,放到桌上:“我们这儿很少有外人来,难免有些紧张。”
“是我们唐突了。”
“咦?你们是不是昨日在冰上的…”那日走到比较急,并未看得清容貌,只大概记住了衣服。
卓安直接承认:“我们昨日刚来。”
“那你们定然见到了昨日的场景,没被吓到吧?”男子脸上有些担忧,只不过好像是担忧这种事情被人过多知晓。”
‘赫钰’握住杯盏,这没多久已经凉下几分:“从未见过如此情况,你说有没有吓到?”
“是家里来人了吗?”
屋内缓缓走出一名扶着拐杖的老人,卓安当下便想起那顾公子,只不过这名老人精神饱满,无死气缠身。
“爹,你怎么出来了?”男子立马上前扶人。
“听到动静便出来看看。”老人被扶着坐下,“放心,我这身子骨硬朗得很,没什么大问题。”
“我是担心出个好歹来。”男子看起来十分有孝心,眼里的关切显而易见。
“这两位就是来的客人吧?”老人目光转移到他人身上。
“老人家好,我们是来这里游玩,一时找不到地方休息,故来此讨碗茶水。”卓安同时打量着对方,这老人正面目慈祥地看着他们。
男子听后生疑:“那你们昨晚又在何处?”
“随意找了块风雪较小的地方,勉强支撑下来。”
“那你们没冻坏身子也是万幸。”男子由此一说,“那怎么不离开?”
“昨晚雪下太大,一时封了路。”卓安之所以这般回答,是因为‘赫钰’偷偷在桌底下在他手上写了个“雪”字,由此料想到的。
听得‘赫钰’更加自得,原来他与阿安的默契已到了这般程度。
“昨晚确实下了大雪,封路也不是不可能,之前倒是常有的事。”男子多半是信了。
“那不如先在我们家住上两日?等风雪小了再走也不迟。”老人开口建议道,“我是这里的村长,其他村民不太欢迎生人,我这里也刚好有两间空房。”
卓安看了眼‘赫钰’,见他点点头,便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