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便打起笑脸，直接切入正题：“妹妹啊，桐仲没什么事吧？”
卓夫人的脸色与其相反，任凭谁家儿子被打了也不会给好脸色：“我是该庆幸小瞿身体好了，不然也受不住你庶子的打。”
话里的含枪带棒蔡夫人又怎会听不出来，偏偏还得笑着迎上去：“这自然是我家的不是，这不，将人带来给桐仲道歉。”
悄悄在蔡琛背后推的一把，蔡琛满脸的不服气挂在脸上，却只能憋着，瓮声瓮气道：“卓夫人。”
“小瞿眼下歇下了，若是有诚意改日再登门亲自跟他道歉，若无便算了，我们两家的交情，这事也就过去了。”
蔡夫人几乎是瞬间明白，若是没个收尾，两家的交情也算到此为止了。
“……既然桐仲歇下了，我们也不好打扰，带了这些赔礼送上，下次再登门。”
卓夫人颔首，叫丫鬟前去送客，蔡夫人一出门，神色秒变，涂上丹蔻的食指往蔡琛身上猛戳：“你嫡姐的事我都烦不过来，这头你又给我惹事做，诚心想气死我是吧，好让你那个女伶出身的娘借机上位。”
寺庙那会儿她在屋里睡得正好，哪知蔡颖慌慌张张地跑进她屋里，问她何事，又闭口不说，只道她身体不适，想立刻回家。
蔡夫人一向疼爱女儿，乍一听这么回事，便叫人收拾东西回去，甚至没来得及和卓夫人他们交代，后来人回去也是回去了，蔡夫人很快找来大夫，大夫查看后便说没什么事，蔡颖也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结果回头就把屋锁了，任人叫唤也不给开门。
蔡琛眼色一冷：“母亲，甚言。”
蔡夫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说过火了，也不想在别人家门口闹得不好看，回到马车上后收了点火气：“我这不是气上头了吗，一时口不择言，你也莫要往心里去。”
蔡琛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毕竟蔡夫人不止说过这一回：“卓家不过是个做生意的，我们家有官职在身，母亲凭什么对他们赔笑脸，就连阿姐嫁过去也是下嫁。”
蔡夫人瞧着蔡琛，也不过十五岁，难怪心思这般浅薄：“有钱傍身才是硬道理，咱家抬高了也就七品官，说出去除了名声好听点还能做甚，打点关系什么的这都需要钱，卓家富甲一方，颖儿嫁过去也不亏。”
“可卓安没那种心思。”
“你说什么？”蔡琛嘟囔得太小声，蔡夫人没能听得清。
“没什么。”
两人回来后有下人前来告知大小姐出了房间，没过多久又出门了，能出门是好事，起码蔡夫人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倒是蔡琛多问了句蔡颖去了哪里，下人却一概不知。
孟乔溪因为从小体弱的缘故，全家上下都小心翼翼地伺候她，什么灵芝补药都往她院子里送去，可谓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彼时，她正在屋子里翻阅上次去书肆买来的书籍，炉子里正燃着香，多少能让人提起几分精神。
“小姐，外头有人找。”
孟乔溪放下书籍：“是谁？”
“蔡家大小姐。”
孟乔溪叫下人把人请进来，将目光落到屋子一处寂静的角落：“看来是找你的。”
蔡颖进来的时候孟乔溪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眼角微微往上挑，带着笑意：“今儿是什么风把蔡小姐给吹来了？”
“孟乔溪。”蔡颖连名带姓的喊，一点礼数也没有顾及：“你给我的香是哪来的，为什么安表哥会吐血？”
“吐血？”孟乔溪有些吃惊：“看来他是真不想碰你啊，宁愿压下那股强烈的药性，生生把自己闷吐血。”
蔡颖一听这解释更不乐意了：“可你也没告诉我会有副作用，孟乔溪，你这病秧子是耍我玩是吗？”
“蔡小姐此话严重了。”孟乔溪逐渐收敛了笑意：“当初虽然是我主动给你，但只是想成全你一段情，这事就算被人知晓，我顶多损失点名声，但蔡小姐不一样了，那硬是把自己名节毁了啊。”
“你是在威胁我？什么成全一段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恋慕过安表哥！”蔡颖拍桌而起，胸口被气的起起伏伏：“我真是中了邪才去信你这个情敌。”
即使被人指着鼻子骂，孟乔溪脸上也并无恼意：“蔡小姐还请冷静，我当初对卓二公子只是抱以欣赏的态度，我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怪只怪卓二公子定力太足，才没有中招。”
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事情已然发生，蔡颖再发火也没多大用处。
“如此，以后我们不要再有往来了。”蔡颖转身就走，孟乔溪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似蛊惑之音。
“蔡小姐此番作为其实很正常，要是我，只要能够得到心爱的男子，付出多少代价都没事，毕竟有失才有得。”
回应孟乔溪的，只有一抹决然离开的背影。
“这人呐，口是心非得紧。”孟乔溪轻叹一声，惋惜的语气却配上那略显嘲弄的神情。
卓瞿隔天和卓安一同用早膳的时候，蔡琛又上门来了，这回身边不是跟着蔡夫人，而是蔡颖，听到这儿，卓安眉头稍皱：“大哥，需要我和你同去吗？”
“也可，不然蔡家小子要是哭闹起来我可应付不来。”卓瞿言语间带着调笑，用完最后一口早膳，便起身准备过去。
“喵。”
这会儿子卓安被猫捉住了衣角，卓安将他抱进怀里：“好像是重了些。”
“你每天给他喂那么多，都快胖成猪了。”果然，卓瞿一说完就成功接受到冷飕飕的目光。
“胖点好，算是福气。”卓安不觉有什么，大有继续这样投喂下去的打算。
蔡颖既然来了这里就有面对卓安的心理准备，可当卓安真正出现她眼前时，她就退缩了，低着头，不敢与卓安的视线对上。
“蔡表妹，蔡公子。”卓瞿坐到主座上，卓安则抱着猫坐在其旁，小羽紧盯着垂头的蔡颖，眼里的杀意几乎快溢出来。
“大公子，昨日茶楼的事是我冲动了，还请你不要计较。”蔡琛神色淡淡，没有像昨日那般不服气。
“要是我计较呢？”看到对面人成功变了脸，卓瞿立即一转话锋：“我开玩笑的，蔡公子两次登门，我岂有不收之礼？”
“多谢大公子如此善解人意。”蔡琛心里嫌恶的不行，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憋着。
“几日不见，表妹怎憔悴了几分？人也瘦了些。”卓瞿将话题带到蔡颖身上，这般突如其来粉举措，让蔡颖紧张的不停揉攥着手绢。
“阿姐近来受了些风寒才会这样，但还是担心我坚持陪我一起来。”蔡琛离得近，自然感受到蔡颖的不对劲，于是心中把问题归咎到卓安身上。
“那更要多加休息才是。”
“多谢大表哥关心。”蔡颖终于酿足了勇气，起来福了福身：“我想……”
这时卓安怀里的小羽突然跳起，往蔡颖脸上扑去，锋利的爪子使劲往她脸上挠，蔡颖惨叫连连，却扒也扒不下来。
这一变故似乎让众人都愣了，还是蔡琛朝下人怒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帮阿姐！”
自己也打算去帮忙，感觉手臂被人拽住，卓瞿正扯着他，对此状况紧张个不行：“哎，小羽你快下来啊！小安，快去制服他！”
蔡琛想过去，但手臂还被人抓着，卓瞿还在慌忙叫人，手却死死没松开，一时间人仰马翻，蔡琛想说话都插不上嘴。
还是卓安过去将发狂的猫拎下来才稍稍平息，彼时的蔡颖发髻头饰凌乱，脸上还有几道可怖的抓痕，蔡琛甩开卓瞿，连忙跑到蔡颖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阿姐，你有没有事？”
蔡颖半昏半醒，明显惊吓过度，蔡琛只得打横将她抱起，视线狠狠扫过眼前两人：“卓安，卓瞿，你们俩兄弟真是配合的漂亮，今日之耻我算是记下了。”
卓安没有被震慑到，眼里也没有多少担忧同情：“蔡琛，帮我带句话给蔡颖，希望她能记得当日解签人的箴言。”
其实卓安并不知晓当初解签人给蔡颖批的是何签文，但如他这般精确，想必蔡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蔡琛没听懂，倒是蔡颖依稀听了进去，身子颤了颤。
卓瞿假装把玩着袖口，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直到蔡琛带着人离开，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女孩子的容貌极其重要，以姨母的性子来看，这下子，我们两家算是彻底结下仇了。”
卓安没有说话，刚才发狂的猫正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半睡不醒。
“爹娘那儿你打算怎么说？你的猫这次做的事未免大了些。”卓瞿询问道，准确无误捕捉到小羽渐渐支棱起来的一只猫耳，笑意加深。
“我的猫做错了事我自己会罚，轮不到他人。”
“那行，这事我也在场，同样推脱不了责任，我会帮你分担的。”
卓安又带着猫回去了，所谓惩罚，也就只是在半路上拔下小羽两根胡须，小羽在梦中抽了下，又继续睡过去。
最近的事还真是接连不断，卓瞿刚被人打了，这会儿又是卓安的猫抓伤了蔡颖的脸，卓夫人一时头疼不已，将自己上好的凝露膏拆人送过去，谁知收是收了，但去的人也被打了一顿回来。
相比之下卓父还算淡然，将卓安叫到书房里，言语间没有过多训斥：“若是蔡家叫你交出那只猫，你会如何做？”
“拒之，让一只猫承担错误有些可笑，要怪只能怪我管教无方，让他性子野了些。”
卓父点点头：“毕竟是你养的猫闹出来的事，这样吧，我有一桩生意要在锦城交接，本想让你大哥去，可近来受了伤不太放心让他出远门，你去的话刚好可以暂避风头。”
卓安没有多大异议，卓父又提醒了句：“把猫也带去吧，免得有心人趁你不在借机下手。”
“若是蔡家不依不饶，那……”
“主要看你娘的意思，那儿有她的亲眷，两家若是就此结下梁子，爹娘也不会怪你的。”卓父拍了拍卓安的肩头，算是宽慰。
刚和卓父谈完话，这边卓夫人又叫人找上卓安，见到卓夫人时，她本人已恢复以往的淡然。
“娘想让我去道歉吗？”卓安刚坐下，身边立即有人替他沏好了茶。
“先前我已经让人去过一次，但是被打了回来，蔡家有气固然使得，所以啊，我打算等会再差人带上些赔礼上门，探好情况后，你再去也不迟。”
卓安应了声好，果然没多久卓夫人就叫上几个人，从库房里搬出点东西当作赔礼，陆陆续续往蔡家走去。
“滚滚滚！都给我滚！伤了我女儿的脸这么点东西就能抵消了吗？回去告诉卓安，他要是不把那只畜牲交出来，这事儿没完！”
卓府来的人都被一一赶出门，蔡家虽说怒意难消，但还有心思把赔礼扣下了。
“蔡夫人心思倒是精得很，气归气，赔礼倒是一件也不落下。”
回去的路上就有人调侃道。
“夫人的凝露膏千金难买，什么疤都能祛除，珍贵程度可见一斑，别说蔡小姐脸上的猫抓痕，就连刀痕也能消了，送上这个还不够，还搭上那些赔礼，诚意给的也够足了。”
“谁说不是呢？”
几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结果半路冲上来一群地痞无赖，不由分说，把卓府下人拉到一条巷子里棍棒交加，气势太过凶猛，让路人纷纷避退，不敢多加逗留。
几乎是单方面的殴打，卓府下人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好在那群地痞无赖打完人就走了，没有刮搜任何财物，看起来像是打人一顿出气。
“公子，你看如何？”地痞头子对着眼前带斗笠的人笑得一脸谄媚。
卓安看着那处瘫在地上一时没爬起来的卓府下人：“下手如何？”
“分的清轻重，真的公子，我们都没有下狠手。”地痞头子急忙解释。
卓安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到地痞头子手上：“今日之事若是有人找你们问，就说是蔡家命你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