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钰。”卓安摇晃一阵也不见他醒来。
“他还不会是死了吧。”鲛人弟弟发表这言论之后,猛被他哥拍中后脑勺。
卓安心不由一进,探了探赫钰的鼻息,虽弱,但好在尚有:“他怎么了?”
“不太清楚,说不定带回去躺一会儿就好了。”太子心里止不住怪异,也就卓安此时急切,不然恐怕也能看不出对劲,“不要太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卓安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没死就好。”
愣是把四条鱼弄得摸不着头脑:“那…如何安置他?”
“劳烦你们带他回去休养一下。”卓安行了一礼,“我还要处理些事,过后再来看他。”
“好…的。”
卓安一把抓起地上的男人:“识相点自己主动带我去。”
男人颤颤巍巍应下,卓安与他走后,四条鱼盯着地上的赫钰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还不快点,地上这么凉,要是冻坏脑子怎么向尊客交代。”
“哦…哦…”
正要七手八脚将赫钰抬起,结果人家自己醒了,张望了下四周,确定无卓安身影后,再把视线放到四条鱼身上:“鲛人一族。”
“又不是没见过,如今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模样做甚。”在下属面前,太子不能失了威严。
“阿安呢?”
“去处理他自己的事了,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粘糊,他还能跑了不成?”太子的嘴简直是开过一道光,什么都往外说。
“噗通。”
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你好大胆,竟然敢伤我们殿下!”
“给我找个地方休息。”赫钰没有理他的话,嘴角扯出一丝笑,“谢谢。”
男人所前往的地窖并不是建于自己家中,而是在深山老林里,男人在地上挖了挖,出现一块带着腐朽气息的木板,掀开,便是阶梯:“这里就是,你你,你自己进去。”
卓安手一推,男人直接滚落下去,幸好不深,也就碰撞了几下,并无大碍,接着卓安顺着阶梯走下,上方的白光正好照亮一点内部:“在哪儿?”
“那里。”男人指了一处。
卓安朝那走去,那儿堆放着一些酒坛杂物,想要抬手去搜寻,突然头一歪,坛子碎裂声响起,男人有些惊慌失措,背地里偷袭没成功,逃跑时慌不择路,卓安一击就让他撞到墙上,晕倒在地。
卓安也就没再理他,继续搜寻,直到孤明剑自主出现在他手里,带着点点光芒,卓安抬起手指剑,指到某一处后光芒大盛,和料想中的一样,那是狐尾所在的地方,仅仅只有几步距离。
一条通体红色的尾巴出现在卓安手里,估计有他两条大腿一样粗,尾巴很漂亮,就像是经过洗涤一般,灵气逼人,正当卓安纠结于怎么带走时,狐尾自动变小进入他的袖口中。
好像不见了。
下一说狐尾又窜了出来,卓安想收回去就收回去,如此玩弄了两三回,这才意兴阑珊,准备出去,暼到地上昏迷的男人,顺手也将他带出去,送回自己家里。
那夫妇俩一看到院子里出现的男人,一时也不敢上前。
卓安如他所说去太子那儿接人,有了第一回太子给的东西,如今下水还能正常呼吸。
“尊客,你来啦。”
鲛人兄弟在殿门口等着,你看到来人,便立即上前迎接。
“他醒了吗?”
“这…”兄弟俩默契对望一眼,摇摇头,“尚未。”
“带我去看看吧。”
赫钰安静地躺在床上,卓安走过去看了看,把一旁的太子拉过来:“这是你的东西造成的,你要负责。”
太子简直有苦说不出,谁也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且放心。”
“那好,我先返乡,等他醒了自己会走。”卓安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把赫钰丢下。
“哎?”太子暗道不妙,“我这有一条通道,可以前往心中所要去的地方,你带上他一块走,很快就能返乡。”
卓安凝眉深思,最后拉起赫钰一条手臂,最后将他背在身上:“带路吧。”
肩窝处总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让卓安有些瘙痒,他扭过头看看人是不是醒了才这么折腾他,结果对上的是赫钰熟睡的侧颜。
“尊客,到了。”太子停下脚步,“穿过眼前的水门就能回去。”
卓安按照他所说的默念想要去的地方,太子突然在身后说道:“尊客,有空记得常来玩。”
卓安一不小心晃神,直接踏进去。
太子好像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面色颇为无辜,他真不是诚心的。
黄家夫妇纠结了老半天,还是选择将男人带进屋,留在外面死了人也不太好看。
男人夜晚时分醒了,睁眼便是熟悉的房屋,没有卓安的身影,心底顿时放下不少,正好妇人前来看望,看到醒来的人,一时僵在门口不敢动作。
“愣着做什么?”此时男人倒是硬气起来,“我饿了,还不快拿点吃的。”
妇人下意识照做,转念一想,又凭什么,没了她公公的那层皮就是个陌生人,甚至还是个杀人犯,竟然还敢得寸进尺:“你是什么东西敢使唤我。”
“我是什么东西?”男人反问冷笑,“我是这家的老祖宗。”
“官人。”
妇人见到身后走来的男子,连忙害怕地躲在他身后:“他是不是妖怪啊。”
那日的所见所闻在脑海显现,她十分后悔一时心软把人带进屋。
她官人却手握菜刀,脸色阴沉:“终于醒了,是不是你杀了我爹?”
他在屋子里思来想去,既然面对的是杀父仇人,他这番胆小的作态委实丢人,他要报仇,让九泉之下真正的父亲瞑目。
“你要杀了我?”男人狞笑着,恍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我虽然不是你爹,但没有我,终究生不出你。”
“什么意思?”
“我最先生下一个孩子,那孩子长大后又生了一个,待我在常人眼中老了之后,我就将取代那个孩子,如此推演,你明白了吗?”男人喉咙里发出沉闷的笑声,模样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
估计是太惊世骇俗,夫妇两人一时都被吓傻了。
“难怪你老是想要男孩,还以为你是骨子里的重男轻女!”妇人回过神,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将来的孩子会被他所顶替,胃里就一阵翻滚。
“阿爹,阿娘,你们在哪儿啊。”小孩夜里惊醒,哭着就要找父母,一路磕磕绊绊,还真就让她找着了。
“怎么了囡囡?”妇人紧接着把她抱到臂弯上轻哄着,眼里对男人的防备还未卸下。
“我一个人害怕。”小孩歪过头,好奇地打量里面的“陌生人”。
男人一看到小孩,本一屑不顾,可看到她那张脸,不停变化当初杀害的子孙的容貌,都表情一致地对他诡笑,男人瞬间抓狂,张牙舞爪地朝小孩冲过来,妇人竟抵挡不住,导致小孩的脖子被紧紧掐住。
“放手放手啊,你这个疯子。”妇人不停拍打他的手,“快点帮忙啊。”
只见寒光一闪,些许热血溅到她脸上,来不及害怕,赶忙将小孩抱进怀里,拍抚她的脊背给她顺气:“不怕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血流了一地,张了张嘴,终究是闭上眼了无声息,在他停止呼吸那一刻,头发瞬间花白,身体逐渐佝偻,形容枯槁,如同一堆骨架子披了一层皮。
妇人更是把小孩的头摁进怀里,不让她看到眼前污浊的一幕。
她官人手中染血的菜刀无力脱落,两腿发软跪坐在地,虚汗直往在冒,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执菜刀的那只手不停地抖动。
女鲛人默默在外面看完这一幕,是她让男人产生幻觉,崩溃发疯,如此下场,实属罪有应得。
穿过水门,卓安发现这里并不是他想要抵达的地方,不过周围一切,他倍感熟悉,山神像供奉在桌案上,摆放的位置正好与他对视,平静的目光,似乎已经预料到他的到来。
卓安先把身上的赫钰放下,让其靠在一根柱子上,再思考眼下的处境,他竟然提前回来了,要不然当作什么事没发生走回去?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身边的赫钰不见了,准确来说,周围的一切事物已被隐匿,他身处在一堆白雾之中。
“你回来了,是事情办妥了?”
飘渺接近虚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卓安猜到来人是谁,微微低头:“这次是意外。”
那儿沉默了一阵,卓安腰间一紧,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很想你,日日夜夜。”
卓安听不得这样的情话,一时噎了嗓子,等那人抱够了,他才得以出来,依旧是看不清的容貌:“我没怎么想…”
“…你离开了三个月。”山神摸上他的耳垂,极其爱不释手捏了一下,“这三个月,有没有亲近别的女子…或者男子?”
“女的没有,男的之间是朋友,少不得来往。”
山神对这个回答说不上是好是坏:“既然都回来一次,不如留在这里歇一夜。”
卓安下意识想到赫钰:“我还有一个朋友,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暂时昏迷,你能帮帮他吗?”
只听闻山神一阵轻笑:“我答应了你,你可答应我?”
卓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