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沛儿原本就没了心思继续留在此处,更是不想再面对霍承宣,神色渐冷,“不高兴?我见你们都挺高兴的不是吗?放开我。”
柳茹茹见她死活不肯回去,一咬牙,一双手没有松开,用尽了力气将柳沛儿往湖中推去。
上一辈子,她是在红亭中被这人推入湖中。此刻一时不察,竟又被推了下去。为这一天,她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跌入水中也不慌张。
但柳茹茹自是不肯事情这般过去,站在岸边大声呼救,“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众人顾不上高谈阔论,只见湖中一人不断扑腾,看不清身影,还来不及找家丁去救人,便又听一落水声音,众人一愣,太子十分珍惜的焦尾琴就这样被丢在了地上,人也跟着跳入了水中。
这还了得!
没人去想太子为何要跳水救人,慌忙找来人手去将太子给救上来。
柳沛儿一早便学了游水,在水中是游刃有余,众人失神的片刻,她就已经游得远了,只听见红亭那处传来喧哗,不像是有人来救自己的。她稍稍宽心,便往对岸游去,她一早就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在那儿,不会有人察觉到异样。
等上了岸之后,换上与自己身上一样的衣裳,又用帕子将打湿的头发擦干,柳沛儿不欲再去红亭,打算回府。
走到马车停靠的地方,远远看到红亭中乱作一团,不像是因自己落水造成。她坐上马车,递给车把式一个银锞子,“你去打听打听,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一早知道大小姐大方,得了打赏的车把式喜笑颜开地往那边去了。
不过片刻就跑着回来,喘着气道:“大小姐,方才是太子不慎落入水中,好在救上来及时,人已经没事了。”
柳沛儿不自觉扣着手指头,霍承宣落水,上一辈子怎得没发生这样一件事?此刻她已有自知之明,既是不慎落水,必不会是为了救自己。
他一出事,让人彻底忽略了自己消失的事情,柳沛儿泯然一笑,“我先在马车里歇息片刻,等过一炷香的功夫,你将我叫醒。”
郊外春光无限,终是无人再赏,见霍承宣悠悠醒来,众人皆是松一口气,若是一国储君在此处出事,没一个人能逃得了干系。
饶是身形狼狈,也丝毫不掩他尊贵雅致。冷眸环视一周,并未看到那人身影,霍承宣眸色渐暗,“不是说柳家大小姐落水了吗?人呢?”
他冷声问起,叫众人后背一凉,原来太子竟是去救人的。有人便直接问起柳茹茹来,“刚才不是你在呼救?”
方才一片混乱,自霍承宣落水之后,不少人也跟着下去救人,可谁也没捞出个姑娘上来。
柳茹茹被众人打量,脸色有些苍白,她原是想让人将柳沛儿救上来,春衫轻薄,浑身必定湿透,在场男子诸多,她的名声也就此毁了,眼下跟预料的完全不一,“我姐姐……她落水之后,便不见了。”
这人一来,便四处勾搭男子,还接了人送的桃花。这样的柳沛儿,为何太子还要去救?柳茹茹忍不住想:既然没救上来,干脆就死在这湖中好了。
“人还在水中,你们愣在这里做什么?柳丞相若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霍承宣语气冷冽,似要将人活活冻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这柳沛儿再不怎么遭人喜欢,也是相府嫡女,外祖又是安国公,得罪不起,忙招来自家家丁,去湖中寻人。
柳茹茹不易察觉地勾起嘴角,不管结果有没有找到人,于她而言都是有利。
马车内时不时传来外面寻人的高呼声,正主却睡得正酣,日光透过缝隙落在鹅黄裙上,宛如金线绣制的花纹,樱唇翘鼻都是粉雕玉琢。
“大小姐,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柳沛儿自重生之后,睡得便浅,难得睡好一觉,竟是在马车上。她整理好衣衫,确定头发已经干透,这才下了马车,往红亭走去。
沿途皆是水边软泥之地,绣鞋上沾染泥土也不甚在意,她挽着披帛,一双慧眼闪烁着狡黠,那些人专注着水面,并未看向身后,柳沛儿好心出声提醒,“你们这都是在做什么?不是要吟诗作对吗?”
柳茹茹最先转身,见到她稳妥站在此处,脸色骤然煞白,“你……你不是落水了吗?”
众人皆转身,见到柳沛儿安然无恙,一口气哽在喉咙处,差点没上来。唯有霍承宣墨眸冷凝成冰。
柳沛儿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就该晚上出现,也好叫柳茹茹尝尝恶鬼缠身的噩梦,“妹妹这时何意?我方才不都与你说了,我去马车上睡一觉,怎会落水?”
她迈步走到亭中,神情无辜至极,不像作假,“茹茹,我知你一直都讨厌我,常常在外人面前说我坏话,我都忍了,可你今日这样将大家耍得团团转,是否过了些?”
孰对孰错,众人都有眼睛看,若柳沛儿真的会落水,身上又岂会半点水迹都没有。方才太子动怒,已经将他们吓得不轻,此刻怒意便朝柳茹茹身上一人撒去。
“柳二小姐,你这玩笑,开得也太过了些。”
“就算是不喜长姐,又为何连我们也耍?吓得一身冷汗。”
可方才明明是自己亲手将她推下去的,她有没有落水自己最清楚不过,可又不能说出此话,她委屈地抽泣了起来,转身看向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霍承宣,柔声道:“太子殿下,我真不是……”
才初初开口,霍承宣骤然起身开口,“人既已无事,便都散去。”将柳茹茹这朵娇柔的小花忽视得彻彻底底。
霍承宣不是最喜欢这种柔媚女子吗?想来是落水导致心情不愉,对美色也能视若无睹。柳沛儿装作大度,上前走至柳茹茹面前,“我们姐妹一场,我想你也是无心,这件事就此算了,我也不再追究,只是往后你有什么怨言,对我来便好,可别麻烦了人家。”
“呵。”
柳沛儿话说完,便听见一声轻嗤,一抬眸子,对上了霍承宣满是嘲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