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偏过头看着周楚,一时间对这一句话有些不太理解,“你去找过我?”
“嗯,我去的时候江主任还没有来。”
江知渺,“……”
她尴尬的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啊,遇到点事情,我不是经常来这么晚的。”
最后这一句话,把江知渺自己都给逗笑了,她说这句话怎么都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周楚也被她这难得的幽默给逗笑了。
“嗯,我知道的,江主任这样敬业的人怎么会经常迟到呢。”
这话怎么听来都不太对劲。
江知渺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继续朝前面走一边走一边问。
“你刚才说去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三十二床的病人想要见主治医生。”
三十二床的病人,就是昨天江知渺做手术的那个女人。
“嗯,为什么想见我?有没有说。”
“她……想要出院。”
江知渺皱起眉头来,这不是胡闹是什么,刚刚做完一台大手术的病人想要出院。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看看。”
江知渺来到病房的时候,病房离除了那个叫夏宜的病人之外,还有一个家属在,中年女人,应该就是夏宜的母亲了。
两人似乎是因为什么事情有分歧,夏宜眼眶红着,看起来像是哭过。
江知渺站在门口,抱着双手,挑了挑眉。
她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情,能够让一个母亲不顾女儿刚做完心脏手术的身体与之发生争吵。
“夏宜,江主任过来了。”周楚出声,打破了病房里的僵持。
两人朝着门口看了过来,江知渺没有走进去,她依旧倚着门,“不好意思,是打扰到了你们了吗?”
“你就是给小宜做手术的医生?”
“她是我们心外科的副主任,江知渺江主任,之前跟你们介绍过的。”周楚在一旁说。
“怎么会那么年轻?”夏宜母亲小声嘀咕道。
江知渺抿唇,笑的很淡,她走进去,在夏宜病床前站定,自我介绍,“夏宜是吧,我是江知渺,你可以叫我江医生。”
“江医生,你好。”
“嗯。”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反馈。”
“好。”
江知渺说完这两句后,对着周楚点点头,“我先走了。”
“可是……”
“怎么了,周医生,还有什么问题?”
周楚在江知渺不带笑的眼眸里看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江知渺不希望他说什么。
“没有。”
江知渺点点头,“行,那走吧。”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病床上的夏宜突然开口。
“等等,江医生。”
江知渺回过头,看着夏宜,并未说话。
“我有点事情想要问问您,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当然,你是我的病人,有什么需求我都是可以满足的。”
听到江知渺这么说,夏宜松了一口气。
“妈,你先出去,我跟江医生说会话。”
“我是你妈,有什么话要我回避才能说的?”
“妈,你非得要逼得我死在你面前才肯顺我一次心意吗?”夏宜情绪突然崩溃,她一把扯掉手上针头,撕心裂肺的吼着说,“行,那我现在就顺了你的意。”
江知渺跟周楚第一时间上前,“夏宜,你疯了?”
“你现在不可以乱动,周楚,把家属请出去。”
周楚把夏宜母亲带出去,江知渺盯着夏宜,夏宜情绪崩溃后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掉眼泪。
江知渺十分清楚情绪上头的那一刻,任何人再身边说话都是听不进去半句的。
所以,在夏宜陷入悲伤情绪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搬了个椅子坐在身边等着她慢慢的消化掉自己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宜的眼泪终于止住,她看着坐在一旁的江知渺,挤出一抹笑来,“对不起啊,江医生,让你看笑话了。”
“看笑话不至于,有句话说得好,幸福的人生全都一个样,可不幸却是各有各的不同。你说是吗?夏宜。”
四目相对,夏宜明显的愣住,没有想到江知渺会这样说。
直觉告诉她,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医生跟她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
“江医生在没有任何人签署同意书的情况下给我做手术,不怕术后给自己惹是非?”
“我想我需要给你普及一下你当时的情况,你已经是心源性休克,解释一下就是,如果我不做手术,现在,你可能坐不到这里来跟我对话了。总之,我没有任何责任,无论你们是否追责。”
夏宜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江医生思路这样清晰,还真是会保护自己啊。”
“医患关系中,出现过太多令人心寒的事情,救人先救己。”
“也是。”夏宜低声喃喃。
“所以,你会吗?”
“虽然真的不想活在这看不见光的当下,但是,怎么能连累江医生呢。”
“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夏宜说着说着,眼泪又一次落下。
“你不说我不勉强你,我听周楚说,你想要出院?”
“嗯。”
“为什么?也是没有原因吗?”
“嗯,没有原因。”
是没有原因还是不愿意说,江知渺心里很清楚。
她短暂的沉默后,对夏宜说,“你要出院,是你的自愿,我无权干涉,等你术后排查结束,我可以给你签字出院,但是你现在的状况,我希望你清楚,我做的手术只能缓解你的病情,并不能让你彻底好起来,你现在最理想的选择,应该是立刻入院排期,等心脏移植。”
“谢谢江医生,不用了,我并不是很想进行心脏移植。”
谈话到这里,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江知渺起身,没什么感情的说,“随你。”
话落,迈步离开,没有一刻的停留。
……
餐厅。
江知渺坐在位置上,反复的扒拉面前的餐盘,就是不吃,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笑了。
“心情不好?”
江知渺抬起头,看着盛言川,懒洋洋的道,“我哪里有心情不好,心情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