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心头一紧,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还是不想见他。
看见他,就会想起被送进手术室的那一刻。
时宜僵硬转头:“秦先生好没道理,什么叫我躲着你?”
秦靖川冷嗤一声:“那份资料看的怎么样了?”
他给的那份资料,详细介绍了顾辰到顾家的全过程。
时宜蹙了蹙眉:“顾烟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想越过我?”秦靖川目光冷淡,讥讽道,“时小姐过河拆桥的本事见长,不过时小姐我没有想过,有些事我知道,顾烟可不一定知道。”
时宜一时语塞。
拿到资料的当天她就给顾烟打过电话,顾烟说这件事情有点复杂,等她回来之后当面才能说。
“想知道吗?”秦靖川低头睨着时宜。
时宜咬紧下唇,语调铿锵:“不想。”
秦靖川噎了一下,心脏像是被细绳拧死,堵得窒息。
时宜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他的父母,为了父母的临终遗言,苦苦寻找了弟弟十几年,怎么可能对父母的死因不感兴趣?
可她宁愿不去探寻真相,也不肯跟他过多来往。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秦靖川嘶哑着嗓音,眸底寒光凛冽。
时宜想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我以为特意选在海鲜店,就是为了隔开你我。”
她说的很明白。
如果早知道他会来,她就不会来。
“有意思吗?”秦靖川捏着她后颈的手微微有点颤抖。
“对于我们只想努力生活的普通人来说,你这样的绑匪,我不敢靠近。”时宜脸上挂着淡淡的嘲弄,“一言不合就飞车掳人,如果我成了你的阻碍,你会杀掉我吗?”
秦靖川松开手,黑眸越发深邃:“你觉得呢?”
“很明显,会。”时宜推开他的手,坐到栀乔旁边。
隔着一个大桌子,和秦靖川遥遥相对。
桌子很大,时宜甚至看不清他的目光。
只能感觉到他身上一股深深的寒气。
她低头,剥开一只螃蟹,把里面的蟹肉挑出来,分给两个孩子。
“谢谢妈妈!”笑笑的声音响呱呱。
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笑笑。
何堇宸给笑笑夹了一只剥好的虾:“笑笑听爸爸说,爸爸已经知道你和妈妈的关系了,已经不需要隐藏了,你可以恢复最初的称呼了。”
笑笑眨巴眨巴眼睛:“栀……唔唔!”
时宜瞬间捂住她的嘴:“吃饭呢,孩子还小,别为难孩子。”
栀乔也瞪了何堇宸一眼:“你吃不吃?不吃就滚,孩子认你没你就在这儿瞎指挥?我们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得着吗?”
这个局都是熟人。
除了帮腔的戴维外,只剩下秦靖川跟陆宴,秦靖川拉何堇宸坐下:“看起来,栀小姐对孩子的身世讳莫如深……”
他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长:“你说呢?时小姐。”
时宜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目光。
凛冽,怀疑,审视……
仿若能看透一切,尤其,能戳穿她的谎言。
她张张口:“秦先生……”
“时小姐别忙着解释。”秦靖川打断她,“不如你先放开孩子的手,看看她准备说什么?”
他语调戏谑,吸走时宜浑身血液。
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一定是!
她的手悬在空中,放也不是,留下也不对。
笑笑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如果他们一直引导最初的称呼,难免孩子不会说出什么。
可他们阻挠,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秦小姐,怎么了?怕孩子不记得最初的称呼吗?”秦靖川像是逗玩猎物的野兽,慢悠悠压下重担,“我看这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大人教过的东西,稍微提示一下,一定能想起来。”
时宜额角渗出细汗。
心头狠狠揪着,只能一点点挪开手。
她努力扬起标准的笑:“秦先生想问什么,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大人的那些心思,他们不一定清楚。”
她连正眼都不敢看秦靖川。
心头基本都是紧紧揪着。
听见秦靖川问:“笑笑,叔叔和你的阿姨已经和好了,之前的谎言都不算数,你可以恢复原先的称呼。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头问问你妈妈。”
一瞬间,时宜的心脏被挤压拧爆!
秦靖川这个问法,实在是太作弊了!
孩子下意识就会看向自己最信赖的妈妈,他又一直暗示,让笑笑以为要恢复成最初的关系,笑笑大概率会转头看她。
只要回头,秦靖川验证了一点点他的怀疑,她们母子三人,就彻底进入了险境。
她不想让孩子被掐死,也不愿意留下年幼的崽和重病的弟弟。
她攥紧了手,身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哥哥!”笑笑扭头,却没有转向时宜和栀乔中的任意一个,反而是问了小乐。
小乐夹着碗里面的食物,声音冷淡:“不要理奇奇怪怪的人。”
何堇宸不乐意:“我不是奇奇怪怪的人,我是你爸爸呢!”
笑笑抓着小乐的袖子,用眼神询问:“是吗?”
“不是。”小乐很冷静,“我们的爸爸死了。”
何堇宸看向栀乔。
秦靖川一直盯着时宜。
现场气氛彻底凝窒。
笑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解。
小乐拉了拉她的小胳膊:“不用管,吃饭。”
笑笑乖乖吃饭,骨碌碌的大眼睛一个劲儿扫视在场每一个人。
陆宴被她逗笑,打圆场:“吃饭呀!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嘛!孩子还在呢!”
戴维提起酒杯,给秦靖川倒了一大杯。
“秦总,喝酒!咱们还没一块喝过酒呢!”他给了时宜一个“放心”的眼神,势要把秦靖川灌醉。
一顿饭,吆吆喝喝着,戴维趴在了桌子上。
秦靖川脸颊微微泛着红晕,拉着准备离开的时宜:“来接我?回家。”
他说的理直气壮,时宜几乎以为他们还没离婚!
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小乐和笑笑,声音冷下来:“谁家的孩子?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孩子,你别痴心妄想。”
时宜噎了一下。
心里无尽冷意,动作也越发凛冽:“你爱要不要,我们早就离婚了,滚开!”
推他的手腕,却被大力抓住。
秦靖川双目猩红无比,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时宜,谁准你和我离婚?我不允许!”
“你有病吗!你又不爱我!”时宜彻底被拉回五年前没离婚时的委屈。
“谁说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