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秒,她就恢复了疏离。
她交上去的证据她知道,伤不了秦靖川的筋骨,只是让秦氏集团的负责人换个人来当。
这个人也不是别人,就是本身在国外的秦博裕。
他接受秦氏集团,最后还是要传给秦靖川,时间早晚罢了。
时宜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
所有人问她的时候,她都只有一句话,和他们无关。
她还带着孩子搬出了别墅,回到了城西的大平层。
回到大平层的当天,她看向不远处秦家的老宅,想到了爷爷。
幸好,爷爷提前已经出国。
如果被爷爷知道他最倚重的孙子被最疼爱的后辈陷害,该有多伤心?
“别看了,吃饭了。”栀乔从后面叫她,“舍不得啊?”
餐厅里,小乐和笑笑四只眼睛盯着她,时宜笑了笑:“怎么会?他又不是被人污蔑的,我相信制服会还给他一个公道。”
她点了点小乐和笑笑的鼻子:“你们也要记住,违法的事情不可以做,知道吗?”
笑笑抓住她的指头:“妈妈,你想哭就哭吧。”
小乐默不作声,递给她一张纸。
时宜噎了下:“咱们不会受到威胁,我不应该高兴吗?”
笑笑皱紧小眉头:“可是你之前都和混蛋爸爸亲亲了,哥哥说,亲亲不会怀孕,但是要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才可以亲亲,妈妈不是很喜欢很喜欢混蛋爸爸吗?”
小孩子极端化的用词,勾起了时宜心底深处的记忆。
她脸上的笑再也挤不出来。
心口空了的一块好像塞满了棉絮,堵得她无法呼吸。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曾经,妈妈很喜欢很喜欢你们混蛋爸爸,但是,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即便很喜欢很喜欢,也没有人值得你放弃自己的人生。”
手边的饭有点吃不下去,时宜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逼红了她的眼眶。
人就是很复杂的。
亲手把秦靖川拉下神坛后,她不仅没有一开始预想中的快乐,甚至完全被愧疚淹没。
……
一开始,时宜只以为是一次普通的调查。
很平常的调查,很平常的补税,很平常的放出来,继续过锦衣玉食但是没有权利的生活。
可三天后,她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先是老宅被人接管。
她从老宅路过的时候,看见里面秦老爷子用惯了的老人全部被赶了出去,换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新人。
新人告诉她:“这个庄园被卖掉了。”
时宜如遭雷劈。
即便她只是个孤女,也知道在江城豪门圈,只要不是完全过不下去了,不会有人卖掉住惯了的老宅。
她去城东会所,一样易了主。
时宜跑遍了江城秦靖川名下的每一个房产,都是同样的结果。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沧苑。
张婶正提着东西往外走,看见时宜,眼睛亮了下,旋即又黯淡下去:“小夫人,趁着没复婚,您赶紧走吧,先生名下的资产全部需要变卖,我也要回老家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时宜一时讷讷,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先生破产了,您不知道吗?”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在时宜脑子里。
不……不对!
秦靖川手上光他投资的那些财产都数百亿计,怎么可能说破产就破产?
张婶摇摇头:“我们也不想相信,可你看看,先生所有房子都卖掉了,股份也用来换取秦老先生对老太爷的照顾,他现在孑然一身,还在拘留中没法出来……”
张婶抹了抹泪:“小夫人,您要是有心,就去问问先生的情况,看他冷啊饿啊的给他送点东西,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没办法在伺候先生了。”
从沧苑离开,时宜一直恍恍惚惚的。
她拨通顾烟的电话。
顾烟声音中都透着得意:“时宜呀!找我拿药吗?我找跑腿送给你了没看见吗?”
“看见了。”三天前,她就收到了顾烟送来的药物配方。
在实验室的分析下,时宜知道她无法研究出相应药物的原因。
这根本就不是药,更像是一种毒品!
她本就为顾辰如何戒毒而头疼,又出了这档子事。
她冷冷问:“秦靖川的事情,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什么事?”顾烟阴恻恻发笑,“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是在帮你啊!帮你推波助澜一把而已,你不感谢我,怎么还质问我呢?”
时宜胸口一阵剧痛,脸上更像是被人活生生扒下来一层皮!
是啊!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是她一步步谋划,一点点勾引获取秦靖川的信任,拿到他藏得严实的把柄。
也是她,亲手把秦靖川的把柄送到他的竞争对手那边!
她不就是要让他锒铛入狱,跌落尘埃?
怎么现在他破产了,她反而愧疚起来?
她在矫情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矫情!
时宜嗓音发涩,目光冰冷:“顾烟,你好样的。”
“是你好样的。”顾烟原封不动把话还给她,“其实我们是一类人,我也不喜欢高高在上的男人,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尤其爽快,时宜,五年前我帮你,五年后我还在帮你。”
她声音充满了蛊惑:“我们其实不是敌人,是知己,不是吗?”
“呵呵。”时宜冷笑,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血液直冲头顶。
她不得不承认,顾烟说得对。
骨子里面,她和顾烟就都是自私的人。
只不过,顾烟承认她的自私。
她却在自私过后,还想要用愧疚掩饰。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为了自保。”时宜抿唇,大声驳斥,“有机会,我会让你也尝尝掉落神坛的滋味!”
说完,她挂断电话。
好像一切都要和她作对一样,天空下起了大雨,时宜走在雨中,雨水冰凉,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里面,好像夹杂着一点滚烫。
她不知不觉就来到秦靖川的拘留处。
拘留处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即使完全露在雨中,也丝毫不损他的矜贵。
时宜脚步钉在原地,愣愣看着男人出神。
男人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时宜心虚转身。
男人却阔步迈上来,抓住她的手腕:“跑什么?怕我找你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