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如遭雷击,脖子僵硬转动,转向秦靖川的方向。
秦靖川眸色深沉,目光冷厉,呵斥:“你在胡说什么?”
沈淮序冷笑道:“秦总敢说,现在市场上百分之八十的份额没有被秦氏收归囊中吗?你们实验室的进度到底在哪里,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确定要我说明白吗?”
时宜张着嘴。
她穿的分明是最舒适宽松的睡衣,可凶猛的窒息感,还是彻底笼罩了她。
带走科研成果,抢占市场份额。
学长的说辞,和顾烟的完全吻合。
而她也明确清楚,许言所带领的实验室,进度绝不可能这么快。
这样的特效药,国内外暂时只有她的成果最为显著。
“秦氏,上药了?”时宜唇瓣翕动,吐出的字却尤为艰难。
秦靖川沉默下来。
这份沉默,就是一份默认。
时宜看着面前风姿出众的男人,他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是如此狠戾,毫不留情地在她仅有的事业上大刀阔斧砍下一块巨型的肉。
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
“秦靖川,有意思吗?你今天来就是想看看我有多蠢对吗?看我对你盲目信任,看我对你心软,看我一遍遍的对你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是不是特别得意?这是不是让你特别有优越感?”
“不是。”秦靖川那双暗流涌动的眼睛更加冰冷,“我不知道。”
“你骗鬼呢?”时宜嗤笑,“制药项目是秦氏近几年的龙头项目,你亲自把控,能不能上市你会不知道吗?”
秦靖川脸色一僵,倏然站起来:“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时宜背对着他,指着门外:“你们不要再搞手段,就谢天谢地了。”
秦靖川换回了他湿漉漉的衣服,深深看了一眼时宜,离开房间。
栀乔扒着窗户往下看:“他淋着雨走的。”
“随便他。”时宜一张口,栀乔才发现,她发白的唇瓣上,被咬出一圈血色唇印。
高压锅响起来,沈淮序进入厨房,盛了一碗番茄牛腩放在时宜面前:“先吃饭。”
“学长,我会挽回损失。”时宜没有接勺子,郑重开口。
“这不怪你。”沈淮序把勺子强行塞进她手中,“即便没有你,秦氏该动的手段还是会动,况且他偷盗的还是你的实验成果,没有你,我们曙光和秦氏一争高下的机会都没有。”
时宜被说服了,低头喝着番茄牛腩的汤汁。
温暖酸香的滋味入口,时宜鼻头就染上了酸涩:“学长,我以后不会再对秦靖川心软了。”
“你做不到的。”沈淮序给她夹了一筷子蚝油生菜,“除非你出国,但顾辰不会跟你走,你能狠下心吗?”
他的问题,把时宜问沉默了。
留在国内,她还能时不时和顾辰见面,出国后,更不可能和顾辰相认。
可留下,就注定无法摆脱秦靖川。
沈淮序加重砝码:“你递出去的简历有回信了,医药界有名的艾伦教授对你的研究很有兴趣,但他有一个条件,你一周必须有五天以上待在实验室,这个机会,是老师帮你求过来的。”
时宜深呼吸几瞬:“我什么时候需要给回复?”
“两周内。”
时宜:“哦,那还早,我还是先解决这件事,吃完饭,我就去实验室加班,我们努力把损失降到最小。”
沈淮序攥紧拳头,面上依旧一片温润:“我陪你。”
吃完饭,沈淮序把时宜送到实验室。
“小宜,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明白,我们现在最好的出路,就是出国避开秦氏的锋芒。”
时宜喉咙哽住,又苦又涩。
她明白,出国对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
“我再想想吧。”
……
另一边。
秦靖川回到公司,和许言视频会议,大发雷霆。
许言很冤枉:“带着成果来我们实验室的不在少数,我怎么知道这是曙光的研究人员?而且这个人是秦叔叔介绍过来的,怎么说,我也要给你爸这个面子。”
“秦博裕?谁允许他把手伸到国内的项目上来的?”秦靖川眼神漆黑,无波无澜,却透出一股摄人的寒意。
许言:“据说秦叔叔和顾叔叔关系不错,这件事,怕是顾烟也知道。”
秦靖川去质问顾烟。
顾烟承认的很痛快:“我知道,并且是我做主同意的,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但出于私人情感,我和时宜说过这件事,并且和她道歉,她表示谅解。”
秦靖川神情凛冽:“撤回江城市场上全部成药,造成的损失我来补。”
顾烟很惊讶:“你疯了?你要出很多钱的?何况他们本来就斗不过我们,你不要把私人感情搅进工作里面。”
“这是我欠她的。”秦靖川不容臧否,“需要的代价,我来负责。”
顾烟心口一寸寸冷下去。
本以为时宜不足为惧,却没想过,她在秦靖川心中竟然有这么重的位置。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有江城,并且钱打进我的私人账户,我就同意。”
“谢了。”秦靖川阴鸷的脸色缓和,顿了下,他补充,“国内秦氏的事情,我不希望秦博裕插手。”
顾烟十指攥的发白,靠着父母联姻这条路,秦靖川也要堵死。
挂断电话,她从备用手机中,找到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人的电话。
据她所知,对方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她勾起一缕头发:“温雪曼吗?我友情提供一个机会,不知道你敢不敢动手。”
次日。
时宜一夜未眠,拿着改进后的成药递给沈淮序:“这是我改进过的版本,副作用更小,效用更强,现在可以投入临床试验,顺利的话,两周内就能投入生产。”
沈淮序拿着药,表情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时宜揉着眉心,开玩笑:“怎么?不信我吗?之前我们已经进入临床阶段,这只是一点点改进,不会失败的。”
沈淮序深吸了一口气,喉结艰难滚动:“今天一早,江城的所有医院药店同时下架这款成药。”
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时宜猝不及防,像是施了魔咒静止住,彻底僵在原地。
这就是,秦靖川所提到的,要给她一个交代吗?
“小宜,你是不是感动了?”沈淮序嗓音嘶哑,“想与秦靖川重修旧好?”